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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终审：3:2判唐纳秋梅胜诉(1932年5月26日) 9.1四年等待 唐纳秋梅是1928年8月26日喝下那掺有死蜗牛的生薑啤酒。苏格兰高等民事法院受理并于1929年5月21日进行“临时听审”，6月27日一审。第二年11月13日二审，1931年2月25日唐纳秋梅上诉到终审法院英国上议院，12月10到11日两天开庭，而等到1932年5月26日，上议院才给出最终裁决。不但一波三折，而且时间跨度也大，将近四年。 9.2法律和道德 读者看到这，笔者写到这，可能都有共同的一个感觉：这个案例发展得如此“不痛快”，似乎可以归结为一个潜意识的缘由——无论是当事人，原、被告双方律师还是苏格兰、英格兰各级法官，谁也不知道这个案子会朝什么方向发展。案情虽然不复杂，类似案件的判例虽然也不如人意，消费者和社会对食品安全虽然也是充满期待，并且因啤酒、饮料中喝出的蜗牛和老鼠此起彼伏，社会上已是沸沸扬扬大家也都很不耐烦，但如何在法律上“给个说法”，如何通过法律的宏观调控或微观约束——用中国话说——如何通过社会治理达到童叟无欺、买的放心吃的放心，大家心里都没底。此时目光都集中在终审法院。而判例法体系的一大特点就是这种“定调子”的判例，往往解决的不仅仅是一个具体事件引发的法律意义上的相关法律问题，更重要的，它能够在社会道义和行为规范上定下一个人人遵守的标准。这样一来，社会就有秩序了，消费者在拧开啤酒瓶的那一剎那，他知道他可以买来一份信任。如此，向社会其他层面辐射开来，信任的力量扩散了，善的正能量互相影响了，渐渐地可以达到一个童叟无欺的境界。但需要提醒的是，无论是老鼠还是蜗牛，发生在上世纪30年代苏格兰的这些案件，中心议题围绕的是“怠忽”，就是说在生产商没有履行谨慎责任但与最终消费者不具备合同关系的前提下，该生产商对因此遭致伤害的消费者要不要承担法律责任?与时下媒体报导中的现象，如用明矾、色素和石蜡给发霉的柳丁、橘子打蜡上色，再卖个好价;或是用工业盐泡菜，用加色素的方法将普通醋变成“老陈醋”，用头发造酱油、“化学人造鸡蛋”或是用漂白剂将被黄麴霉毒素污染的大米变成“水晶米”、“珍珠米”等等等等，这是完全不同性质和不同范围的问题。 回到唐纳秋梅案，我们可以感觉到，即使是局限在一个“勤谨”、“注意”或“操心”责任(有别于“早晚整死国人”的假、冒、伪、劣产品)，也存在一个法律和道义层面上的大震荡，彼时彼刻的苏格兰、英格兰，也正在酝酿一场法律和道德领域的革命。因此，5位主审大法官的一位上议院大法官爱德肯(Lord Atkin)，他在判决前6个星期在伦敦一所大学的学术演讲，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在题为“法律作为一个教育主题”的演讲中，爱德肯大法官若有所思地说： 法律的限制可以明确界定但却局限在一个有限的范围，而道德所涵括的却远远超过这些。尽管如此，英国的法根植于一个道义的宣教，并且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立下一个诚实无欺的标准……不要因为自己的怠忽、不谨慎而致自己的邻居受损，这可以涵括很大的一个法律领域。我甚至怀疑，整个一个民法体系是否都可以包含在“推己及人”的黄金定律中。 9.3黄金定律和白银定律 “黄金定律”(The Golden Rule)或“互惠规范”(ethic of reciprocity)是一个道义准则。积极面为“推己及人”;消极面——也称“白银定律”——为“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 黄金定律在古希腊哲学、基督教以及儒教、道教中都很普遍。爱德肯大法官据说是“一日三省”，每天都要读几段《圣经》上的文字。旧约《圣经》“利未记”19:18：“不可报仇，也不可埋怨你本国的子民，却要爱人如己。我是耶和华”。新约《圣经》“路加福音”6:31：“你们愿意人怎样对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 《论语‧卫灵公》：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颜渊》再次出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所以，“黄金定律”在儒家眼里就是恕道。何为忠，何为恕呢?于丹说宋代朱熹对“忠恕”两字解释得非常好，非常简单。他说：“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也就是说，尽自己的心是忠，用自己的心推及他人就是恕。有人说：“中心为忠，如心为恕。”朱熹也引用了这个看法，并且说这个看法也是说得通的。 且不论诞生于西元前551年的孔子和诞生于前4年的耶穌以及其他先人是如何在恕道上神交的，爱德肯大法官在唐纳秋梅一案中的判决，就是源自《圣经》中“爱人如己、推已及人”的思想并且创下了民法体系中的“邻居概念”。 《影响西方社会的十大名案》通过错综复杂、纵横交错的具体案例，通俗又系统地介绍英美法系判例法(又称海洋法、共同法)，内容涉及民法、商法、公司法、金融法等英美法系国家和地区经常涉猎的法律法规。本专栏以经典十大案例为主线，涉及判例逾百，这些既可综合分析，亦可以个案来体会。在英美法系这样的法治国家和地区经营事业抑或通常所说的安居乐业，首先必须了解这里的司法环境和“游戏规则”。这个专栏有一部分内容选自作者已经出版的《蓝天白云》(北京：朝华出版社2015版，网购请联络文轩网：winxuan.com)和《海外创出四重天》(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版)，但大部分内容来自专门为本报这个专栏所提供的最新文章。涉及文章内容和相关法律问题需要与作者讨论和联络的，请发电子邮件([email protected])或加作者微信(RaymondHuo0292001999)。 霍建强(RaymondHuo)：新西兰高等法院律师;Shieff Angland Lawyers(谢福安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新西兰第49、50届国会议员(任法制和财经委员会常委);中国政法大学荣誉教授;“新西兰中文周”发起人及联席主席。 《霍律师说法》是霍律师就法律和时事而发表的“说法”，就相关话题泛泛而论，并不针对具体问题，因此不可视作并替代相关问题之具体法律意见。遇到具体问题请咨询律师。不咨询律师而盲目依照这些文章所提供的资讯而致后果，本媒体及文章的作(译)者不负任何责任。 DISCLAIMER (免责声明): The contents of this publication in relation to the Raymond Huo on Law column are general in nature and are not intended to serve as a substitute for legal advice on a specific mat ter. No responsibility is therefore accepted by the author(s)/translator(s) and this newspaper /website/social media for reliance on a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