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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当姚载瑜教授带著一些奥克兰的中小学校长到中国参观时，新西兰乳业巨头恒天然公司在上海的总经理一眼就认出了他当年的小学校长。这位总经理感叹道：“以前我要是早点学了中文，我今天的工作就可以做得更好了。” 自2004年第一家孔子学院在韩国首尔成立以来，由中国国家汉办负责的孔子学院已成为向世界各地介绍中国文化的重要桥樑。作为新西兰第一家孔子学院院长，姚院长为扩大中国文化的影响付出了艰苦的努力。近日，姚院长在奥克兰大学孔子学院接受了本报记者独家专访。 姚院长说，很多人喜欢说“推广”汉语，但“推广”(promote)这个词在英语里带有把自己认为是好的东西强加给别人的意思。“我们更喜欢用support(支持)这个词，听起来就不那么aggressive(咄咄逼人)，然后人家就会appreciate(欣赏)。这样，思考方式就不同了。” 打好中文基础 全球第一家海外孔子学院2004年成立之后，奥克兰大学对此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姚教授1985年从中国大陆来新西兰留学，毕业后一直留在奥大亚洲学院教国际汉语。她欣然接受了担任孔子学院院长的任务。 “奥大希望通过孔子学院这个平台，在政界、教育界、商界和社区等层面上与中国更好地连接。”姚院长回忆说。 经过紧张的筹备工作，2007年奥大孔子学院成立，时任新西兰总理海伦‧克拉克亲手揭幕。 为了开展工作，姚院长和同事们做了详细的调查。她指出，新西兰教育体系中外语教学呈“倒三角形”：当时，教育部只支持高中开设外语选修课，教育部不给小学拨款开设外语课。 与之相反，大学里选修中文的人数明显增多。在新西兰全国八所大学之中，除林肯大学是农业大学之外，其余七所都开设了中文课程。奥大1966年开办了中文课程，维多利亚大学在上世纪70年代开设，其他五所大学相继在90年代后期开设。 “这既是好事，也是一种挑战。”姚院长说。 一方面，这表明新西兰人越来越重视中文;另一方面，这种倒三角形的直接影响就是大学里选修中文的学生普遍得从“你好”开始学，仅相当于小学程度。而且整个大学三年期间，每年上课24周，毕业时学不到多少中文，比不上中国大学里英语专业学生毕业时的英语水平。 “我们必须扭转这个倒三角，在中小学打好中文基础，那些感兴趣的学生在大学里继续提高。”她说。 挑战和成长的空间 奥大孔子学院成立恰逢其时。新西兰教育部2007年公布的新政要求，到2010年，所有初中都要开设一门外语课，每个学生至少要上一学期(10周)的外语。 姚院长回忆，“刚出台这个新政时，有些初中的校长不知道如何来满足这个要求，因为他们没有外语老师。” 在那之前，新西兰的高中传统上开设有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和日语课。新西兰的传统移民大多来自欧洲，所以开设法语、德语和西班牙语自然而然。上世纪80年代，日本国力强大，很多日本游客来新西兰，企业也来投资，当时一个流传很广的玩笑是日本人要买下整个新西兰南岛。姚院长1985年刚来时，总是有人问她是不是日本人。 当时日本基金会在新西兰做了很多工作，培养出一大批本土日语教师。尽管日本基金会已逐渐撤出中小学，但这些本土日语教师仍在发挥重要作用。 孔子学院刚刚成立时，没人听说过这是什么机构，很多人甚至连Confucius(孔子)都不会念，更不会拼写。 面对种种困难，姚院长喜欢将“困难”视为“挑战”。“困难的另一面是有趣和更大的空间。没有人对孔子学院该怎么办有任何概念，只要我们做对了，就会得到承认。” 校长团和尝鲜项目 要到中小学去开设中文课，学校和家长都会问，为什么要学中文?有了英语不就够了吗?要回答这些问题，扭转学校和家长的观念，奥大孔子学院开展了颇有特色的“校长团”项目。 姚院长解释说，在新西兰，中小学校长有很大的灵活度，只要符合教育部大纲，可以自己确定经费、课程等方面的安排。孔子学院请中小学校长们去中国参观，看到中国10岁左右的孩子已经在说英语，校长们自然而然要考虑两国的孩子究竟谁将来在国际上更有竞争力? 姚院长说：“校长作为教育者，要为孩子们20年后长大时及早做长远规划。” 从2007年到现在，奥大孔子学院已组织100多位校长参加“校长团”。最近一期校长团将于明天(8月29日)出发去中国，9月中回来。 每次参观中国回来，孔子学院都要了解校长们将如何制定中文教学的计划，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姚院长说：“孔子学院就几个人，我们跟所有海外孔子学院的人一样，都是拼了命在做。我们必须尽量把有限的资源做乘法，充分利用。要帮助校长们做他们想做的事，开导他们看到那些还未意识到，但是需要做的事。要跟他们结成partnership(伙伴关系)。” 要开展汉语教学，中小学校面临的难题是没有钱、老师、教材和学生。姚院长从超市卖饼乾和果汁的促销手段得到灵感，开办了“尝鲜项目”。 他们组织当地资深汉语教学老师，带上教材，去学校做一个学期的教学示范。学校需要做的只是准备好教室、发出通知招徠感兴趣的学生。 经过七年的不懈努力，奥大孔子学院已在近百家中小学开展中文教学，帮助学生们从小了解中国语言和文化。 2013年，据新西兰教育部统计，新西兰学中文的人数首次超过学日语和德语的人数，成为法语和西班牙语之后第三门最受欢迎的外语。 从小学生到公司高管 姚院长认为，中文其实并不难学，难在坚持。中文是世界上历史最久远、仍然在使用的一种语言。在千百年的使用中，那些不合理的部分已经被淘汰。汉语音节包括声调才有1200多个，而英语则有1万多个音节。汉语常用的20多个音节已经占了发音的大约40%。 在课程设计上，需要破除汉语难学的观念。而且，不同阶段的汉语教学目的不同。针对不同的对象，奥大孔子学院设计了一些灵活多变、行之有效的教学方式。 21世纪的世界是个地球村，奥克兰已经是多元文化的国际大都会。相比成人，孩子没有不同语言文化的概念，更没有种族偏见，他们的心态更为开放，不去考虑不同的肤色，黑人白人都可以是朋友。 “就像有多元文化经验的人吃饭时不去特别考虑是哪一类的饮食一样，只要好吃就行，大家已经有了多元化的胃。对于小学里的孩子们来说，培养对汉语的浓厚兴趣远比多学100个汉字要重要得多。” 姚院长认为很多家长以量来衡量孩子的学习成就，而忽略了学习兴趣，是走入了误区。 “学习不能痛苦。要以长远眼光看待学中文。新西兰的教育之所以走在世界前列，就是因为孩子们在快乐中学习。”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商界精英也在学中文，给他们上汉语课，方法就大不相同了。“对高管来说，他们的最大目的就是跟中国做生意，去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而不是用中文去谈判。” 成人班没有家庭作业，因为公司高管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姚院长要求老师们为高管设计的每节课不超过3句话。与中国商人打交道，见面如何打招呼，饭桌上知道关于座位安排的讲究，会说“乾杯”，学会这些能起到关键作用的词就可以了。 “重要的不是学会多少句话，而是能够充满自信地、在恰当场合用标准的发音来运用这几个词，就可以建立起良好的商务关系。” 姚院长注意到，一些新西兰公众人物在与华人有关的场合总是用“你好”来对大众打招呼，显然，他们还没搞清楚什么时候得用“你们好”。 姚院长说：“办孔子学院与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息息相关。没有强大的中国做后盾，不可能做到今天的成就。帮助世界了解中国，与中国人做朋友，也帮助中国国际化，这是一个重要的策略。孔子学院用一分钱办了两分钱的事。”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