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立言.
联系方式:[email protected]立言收 到达的第叁天,我终於看到了台北的雨。 大学时代听过一首流行歌曲《冬季到台北来看雨》,亚热带的城市冬季多雨,雨中的台北自然有一番朦朧一番旖旎的韵致。 清晨,中山北路等红灯的摩托车齐刷刷的排在停车线内,一片隐忍的“呜呜”声透过霏霏的雨幕传来,彷彿撒娇的孩子,多了一点调皮的温柔。路旁的梧桐树点点滴滴,不经意中清风带过一缕细细的雨丝,扫在脸上,扫去了残存的暑热,送来一份秋意——这是错觉,这裡分明是初冬了——从奥克兰千山万水回到北京,再南下上海、南京、广州、厦门,经金门抵高雄,到达台北时的我,早已混淆了季节的概念:上海虹桥机场脱掉了羊毛衫,到高雄已经换穿薄纱短袖,我的旅行箱可不像歌曲中唱的那样“梦是唯一的行李”,那裡边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有,要知道我的回程到北京已经是漫天飞雪了! 圆山捷运站前的广场上正举办“士林官邸菊展”,精緻的竹篱下一丛丛,一簇簇金黄、粉红、浅紫的秋菊安安静静的开在雨中。即使是早晨,行人也是稀疏,且多数脚步匆匆,倒是有几隻散步的小狗穿梭在花坛的间隙争斗打闹,还不时扑到主人的脚前摇着尾巴大献慇勤。 台北印象最深者之一就是捷运,大陆叫地铁。无论上下班还是週末假日,乘客都秩序井然。上下滚梯的行人都自觉靠右站,左侧空出来让给急於先行的人。雨季的乘客多自备塑料袋,将雨伞收入其中,避免站内水渍淋漓。车上的“博爱座”就在车门边,十之八九是空的,年轻人都不会去做,那是给弱势群体的一份无言的爱,名字也起得好,避免了“老弱病残孕”,给人一份健全的感觉,一份尊严。 清晨来台北故宫就是为了争取一番属於自己的寧静。同样叫“故宫”,感觉上却因为太过熟悉紫禁城的金碧辉煌而拚命拒绝钢筋水泥加“红柱绿瓦”。刚拍了几张外景,大批的大陆旅游团到了,於是像逃跑一样闯进大门。 都说台湾人没文化,所以才将雍正的石头“东坡肉”和瑾妃的“翡翠玉白菜”列为国宝第一。展柜前游客围得裡叁层外叁层,看了太多的仿製品,挤过重重人群看真品不过多了一重审美疲劳而已。但接着看下去,觉得这裡的布展与说明以及对文物的珍视保护,比北京故宫又强得多了。首先展览的题目个个文藻清雅:“天人合唱——巧雕玉石展”、“匠心与仙工——明清雕刻展”、“敬天格物——中国歷代玉器展”、“摶泥幻化——中国歷代陶瓷展”……其次展柜前的标牌内容详尽,文辞精緻典丽,字裡行间,对本民族的艺术珍品典藏充满了尊崇与自豪之情。 我此次本是有备而来的,其中之一就是要亲眼看看举世罕见的宋代汝窑真品。 北宋汝窑列宋代五大名窑之前列,烧造於公元12世纪,因排名第一的柴窑既没有窑址出土又不见真品传世,所以“似玉非玉而胜玉”闻名的汝窑实为宋瓷之冠。都知道五代柴世宗对瓷器的选择——“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顏色做将来”,那“雨过天青”的顏色到底是怎样一番妙境?当我站在北宋青瓷莲花碗的展柜前,这个困扰我几十年的问题终於有了答案:那青,是淡淡的,从容的,自然寥廓与世无争的;那润,是厚厚的,暖暖的,彷彿带着人的体温与玉石的魂魄;那流畅的线条,大气天成的造型,大巧若朴的端重……是什麼样的泥土和工艺才摶化出如此空前绝后的瓷艺奇珍?难怪乾隆皇帝在“得佳趣”御题诗中首推汝窑,他是将瓷器珍品比拟古代先贤的圣德,用於道德教化了…… 八个半小时的参观,如入宝山,我迷失了自己,一直到两条腿站僵了重得拖不动,才叹着气意犹未尽一步叁回头的走出“故宫”。 华灯初上的台北街头,雨幕与街灯交相辉映。公车站上等车的人们挨挨挤挤。 “不要排队麼?”我问身边一位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士。“不用,大家都在等不同的车。”她温婉的一笑。“去捷运站乘什麼车呢?”我又问,这下先后有叁个人回应我,详细的告诉我应该怎样走,惟恐我走错路。 归途上小吃街已经灯火通明热气蒸腾,卖的和买的都很踊跃。刚结束了一顿太过丰盛的文化饗宴,我已经没有胃口和情绪接纳晚餐。一转眼瞥见一位中年妇人的玻璃柜裡摆着盐水花生,颗颗都有四粒饱满的果实,还有黑油油的煮菱角也同样诱人,於是各样买了半斤——80个台币,不便宜,但人家分两个纸袋包好,再叁的谢过我,还将找零的钱双手递上…… 回到旅馆,泡一杯绿茶,品着花生和菱角。滋味比花生和菱角更清远的,是台北这一路上的微雨、故宫宝藏给我心灵的洗礼和台北人的谦逊、礼让、友善与文明。不来台湾,不知道我们中华文化的传统美德在这个美丽的宝岛上得以传承和发扬光大,下次我还会再来台北,来看雨,看故宫,看书市,看人……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