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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4日，奥克兰中区警察局亚裔联络官Jessica Phuang和高级侦缉警长Dick Corbidge在中区警察局培训室给奥克兰各大语言学校的留学生讲解如何防范性侵犯。（刘浚摄影）
周三晚上，奥克兰中区警察局底层的培训室里，40多位来自奥克兰各大语言学校、培训机构的学生、老师，以及当地志愿帮助留学生的“叔叔阿姨”们，参加了一个特殊的培训项目。这些学生都是“国际学生大使”(International Student Ambassador，简称ISA)，每个月来警察局参加一个有关安全知识的讲座，然后回学校去把所学传授给更多同学。 奥克兰中区警察局亚裔联络官Jessica Phuang发起了ISA活动。她说，仅在皇后街沿线就有87家云集各国留学生的教育机构，如何有效地向这些不断流动的留学生传递安全常识是一个重大课题。 比起之前讲过的如何防范手机被偷、安全驾驶等话题，周三晚上的话题更为严肃。高级侦缉警长Richard Corbidge、高级警员Catherine Grant，以及社会公益机构HELP的顾问Sylvia Yandal给大家生动地讲解了成人性侵犯的问题。 有效的防范措施 在讲座开始前，Corbidge警长请大家介绍一下自己来自哪个国家。除了新西兰之外，听众还来自中国、越南、印度、斯里兰卡、菲律宾、哥伦比亚、索马里等国。Corbidge警长说，由于各国法律和文化不同，来到新西兰不久的人非常有必要了解这里的法律，以免无意中犯罪或者成为犯罪行为的受害者。 他首先请听众假设在一个周五的晚上，一群朋友要出去活动。这时，作为一名女性，应该采取一些什么措施来防止受害? 听众的回答五花八门，最后大家举手投票，结果高居榜首的防范措施是，不要让人把自己灌醉，一旦失去自制力，后果难以想像。 此外，非常有效的措施还有：出发前给朋友或家人留下自己的联系办法，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哪儿;与朋友们呆在一起;不要跟陌生人离开;事先选一个不喝酒的人准备活动结束后开车送大家回去。 谈到如何回家，出租车成了讨论热点。Jessica指出，在日本东京，出租车被认为是非常安全的交通工具，日本留学生很少想到坐出租车会出危险。 Corbidge警长建议，深夜时不要在街头随便叫出租车，最好是事先找个熟悉的朋友或司机到时来接你。实在不行，那就几个人一起上出租车，而且要确保最后一个下车的不是女性。 警长说，如果只有一名女性，可以上车时拍下出租车的车牌、司机的头像和证件，并且告诉司机，这些照片马上就传到网上，如果司机不同意你这么做，那就不要坐这辆车。 Sylvia补充说，很多女性坐出租车时，一路上一直跟朋友打电话，让朋友知道她在哪儿，在做什么。这一招非常有效。此外，上车时不要坐在司机旁边或身后，而要坐在副驾驶座后面，万一有情况比较容易开门逃离。 巨大的文化差异 讨论完防范措施后，Corbidge警长介绍了新西兰关于性侵犯的法律规定，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受害者并非自愿与对方发生性关系。即使是在夫妻、伴侣和男女朋友之间，这一条法律也同样适用。 另外，从“强姦”(rape)到“非礼”(indecent assault)之间有很多不同的级别，相应的惩罚也不同。Corbidge警长说，对于强姦犯，通常处以10年左右的监禁，但要视具体的情节而定。 Catherine特别询问了在场的华人，rape一词的汉语怎么说。她说，可能是出于文化原因，一些华人女性在向她叙述案发经过时，经常用到make love(做爱)这个词，而这与rape属于完全不同的法律范畴。另外，很多留学生对于sex(性)这个词也难以启齿，导致他们在讲述被侵害经过时格外困难。 Jessica指出，在很多亚裔群体中，如果一位女性遭到性侵，往往会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不小心给了坏人可乘之机，不愿意去报警。在某些文化中，女性的地位很低，女性遭到骚扰没有人在乎。一位女生补充说，在她的家乡，包办婚姻还很普遍，被丈夫打骂是常事。 Corbidge警长回答说，他们在处理此类事件时十分谨慎，努力去尊重不同的文化和受害者的意愿。调查过程中，受害者随时可以决定放弃调查。 寻求专业帮助 下一步，如果你认识的人不幸成为受害者，怎样帮助才最有效呢? 一些听众想到了匿名灭罪热线，但是Corbidge警长说，打这个电话的问题在于，举报者的真实姓名不会被记录下来，对调查性侵案没有实际帮助。最好的办法是打111报警，警方有专业人员处理这类案件。 除了报警之外，受害者也可以选择联系公益组织HELP(24小时电话09-6231700)。这个组织成立于1982年，与警方密切合作，可提供多种语言服务。Sylvia在HELP已经工作了6年，她说，遭受性侵后，受害者的身心受到极大伤害。能够有人不做任何评判地倾听受害者叙述事件经过，这本身就是一种心理疏导。 “我们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帮助受害者重新站起来，做出有理智的决定。”她说。 受害者跟HELP接触后可以选择不报警，但Sylvia建议受害者尽快做一个医学检查，如果将来想要诉诸法律，也会有可靠的依据。这对于性侵案件十分重要，因为很多证据随著时间推移将无法取证。 Corbidge警长说：“调查每个案子都像在完成一张拼图，警方需要一切线索来还原完整的画面。”在完成医学检查后，警方会安排一位专职的询问者来了解事件整个经过。 Catherine就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调查员和询问者，有时她一天要询问两位受害者，这听起来虽然不多，但这是一份“令人精疲力竭”的工作。她介绍说，中区警局专门为性侵受害者准备了一个房间做询问工作。她专心聆听受害者的讲述，一位同事在另一个房间里做笔录。她会要求受害者调动一切感观，尽最大可能重述所有细节。 Corbidge警长说，令人惊讶的是，可能只是短短5分钟内发生的事讲述起来会需要45分钟，甚至几个小时。他们过去得花一整天来做笔录，而现在用摄像机就可以把受害者的表情、语调都完整地记录下来。 谈到如何自卫和保护他人时，几位警官一致建议首先要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自我保护时到底何种行为属于恰当，新西兰有十分详尽的法律规定。 在谈到制止犯罪时，Corbidge警长说，如果怀疑他人身处危险之中，要尽早干预，而这种干预并不一定需要肢体冲突，大多数情况下，只需要走上前，有礼貌地询问几句，就能够起到制止犯罪的效果。反之，如果你看到问题却没有及时处理或报警，有可能助长了犯罪的苗头。他们经手的很多案子都表明，不少严重犯罪是从一些不起眼的轻微不法行为开始的。 无知导致犯罪 Jessica是2003年底加入奥克兰中区警察局的。当时在电脑系统里与亚裔有关的资料为零。她的首要工作是发起成立亚裔咨询委员会(Asian Advisory Board)。Jessica说，这不仅是在警方，在整个新西兰所有的政府机构里，也是第一个专门为亚裔族群利益服务的委员会。 在奥克兰中区，五大亚裔族群包括华人、印度人、斯里兰卡人、日本人和韩国人。她找了七位来自各大族裔的代表加入这个委员会，每三个月与区管理局开会，探讨亚裔族群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 Jessica著手做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调查与亚裔有关的犯罪率。结果令人吃惊，2003年奥克兰中区发生了57起绑架案，全部是华人留学生所为，受害者也来自同一群体。 Jessica马上去跟办案警官联系，了解这一现象背后的原因。 她发现，这实际上与文化差异有关。在华人看来，借钱不还，不接电话还到处躲的就是坏人，就得去讨债。一些留学生找了帮手，一旦追到欠钱不还的人，就强行把他们带回来要钱。 但是在新西兰的法律里，违背一个人的意愿将其扣押就构成了绑架罪，可处以最长14年的监禁。很多刚来的留学生都不知道有这样的法律，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无知就导致了犯罪”。 Jessica到各大语言学校去讲课，谈当地的法律和文化，特别是有关绑架的法律规定。到2004年底，绑架案从上一年的57件下降到了8件。此后逐年下降，到2007年只有一件。 发起国际学生大使活动 2010年，新西兰社会发展部把Jessica借调去半年，帮助语言学校里17到25岁的留学生提高安全意识。她找了500多位留学生谈话，还联系了中国、日本、韩国、阿拉伯国家的领事馆，各家学校和社会机构，了解这个年龄段的留学生所面临的主要问题。她发现，虽然在新西兰，16岁以上就视为成年人，但很多亚裔留学生，特别是华人，在这个阶段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需要指导和保护。 她写了一份长达64页的报告，还有13页建议。在她看来，亚裔留学生最急需三件事：一是要有自己的信息门户网站，很多学生的英语程度不足以看懂政府网页，需要有比较简捷明了的网站来搜索信息;二是在市中心建一家留学生中心，大家可以来这里找资料，寻求帮助;再有就是与当地人深入交流，了解kiwi文化。 要做到这些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何况留学生的流动性很大，可能每过几个月就换一批，如何有效地去帮助他们呢? Jessica说，每当她听到哪个留学生遇害的消息就特别难过。特别是来自中国大陆的学生，往往都是家中的独生子女，如果遇到不测，他们的父母该多么难过。 “他们现在在新西兰，我就觉得我们是主人。我就在想我怎么可以出一份力，来保护这些留学生。” ISA活动得到了各大留学机构的积极响应。Jessica要求所有参加活动的学生回去把信息张贴在学校的走廊、厨房等显眼的地方，还要召集大家做讲座。周三活动开始前，Jessica和高级警长MartinBrown逐一宣读了各个学校所做的活动。Jessica说，现在已经有75位国际学生大使在参加这个项目。 Auckland Goldstar Institute的办公室经理Emily Pham说，他们学校现有300多名来自17个国家的留学生。今年ISA活动开始时，他们选了两个学生来参加，越来越觉得这个活动非常有意义。她认为，每个留学生在新西兰学习和生活两三年后，都应当对这里的法律体系有所了解。她说，ISA活动要求学生大使把所学传递给同学们，比老师们来讲有效得多。 此外，Jessica还邀请奥克兰当地家庭来帮助留学生融入当地社会，她称这些家庭为留学生的“叔叔阿姨”。 在讲座最后，Jessica告诉大家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多年前，她曾经接到一位白人男子的电话，说他认识的一位华人女留学生曾被性侵，但她不愿报警。作为来自新加坡的华人，Jessica十分了解这位女性的心情。她问对方，那位女士是否愿意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那位华人女性的声音非常小，Jessica尽力打消那位女士的顾虑，树立她对警方的信心。最终，那名施暴者被绳之以法。 两年后，在一次社区活动上，Jessica巧遇那位女士。那位女士说，当初多亏Jessica鼓励她去报警，她才得以拋开那次可怕的经历，好好生活下去。 Jessica叮嘱大家说：“要记住，你们的父母在家乡等著你们。我可不希望看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到任何伤害。请一定把今天的信息转达给你的同学们。”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