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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44岁的华人医生，去年11月因欺诈收费，被判处一年的在家服刑和400小时的社区劳动。 检方指控孔洪生欺诈1,300,000纽币，但他认罪的欺诈金额是345,000纽币，目前已经追讨回来的金额为183,134纽币。 医生专业委员会的律师认为：对於不良医生应该吊销行医执照，即便不吊销孔洪生的执照，至少也应该让其暂停行医3年。但孔洪生的辩护律师说：华人医生非常短缺，不应过度惩罚，过度惩罚将不利於公众利益，同时说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医生。 她为了父亲而维权 Kate的父亲，是孔洪生的一个病人。Kate告诉本报记者，她父亲05年7月在孔医生处接受治疗，当时被孔医生诊断为糖尿病，在接受了几个月的治疗後，一直不见好转。由於担心父亲的病情，也因为发现了父亲的脚上出现了一些可疑的症状，Kate曾经打了很多电话跟孔洪生讨论父亲的病情，但是，这些症状没有引起孔医生丝毫的注意。Kate说：“当我发现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告诉了他，但是他一直在敷衍我。後来，当这个案子被揭发时，他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对所有的通话都予以否认。”Kate为了证明她的确打过很多电话，还专门去电话公司调来了双方的通话记录。 05年10月，Kate的父亲在医院做例行检查时，有位医生认为他父亲脚上的病不应是糖尿病引起的，建议她的父亲做其它项目的检查。结果出来後，她的父亲被诊断为癌症。Kate说：“当时，我很着急地等待结果，但是，孔洪生竟然压着检查结果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相反的，他立刻着手修改我父亲的病历。後来我再问的时候，他才说，我正要找你说。” 由於延误了治疗，一年之後，她的父亲由於癌症而去世。 07年2月，悲愤的Kate认为孔洪生对父亲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他的错误诊断和延误治疗，造成了父亲过早离世。於是，她向新西兰保健与残疾人事务委员会(HDC)投诉孔洪生，随後HDC对於她的投诉开始调查。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後，HDC答覆她说，通过孔洪生的答辩，该机构发现当事医生对她父亲的病采取了恰当的治疗，没有任何缺失和责任。 Kate对於这个结果不服，提出要看看孔洪生的答辩，经过一番周折，HDC转给她孔洪生的答辩，她发现在孔洪生的这个长达5页的答辩里，有很多伪造的情节。孔洪生不仅伪造了她父亲的看病记录，病历，连去医院做检查的记录都伪造。 在那份答辩中孔洪生说：“尽管病人不当回事，但我还是很耐心地要求病人去做检查，并且给他开了检查单，但是这一切都被病人忽视了。过了几个月，当我查问的时候，病人竟然说检查单丢了。” “他的这份答辩全部都是谎言!”Kate回忆那段最令她痛苦的时光说：“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话，外人看到他的这个伪造的记录，决不会怀疑。他连细节都编造了，在他的记录中，他写道：我提醒病人看专家，并提醒他们去医院做检查，或者在我的诊所做个检查，但是病人因为不愿意花30块钱而没有做检查，要等等看……他编造的这一切都是弥天大谎，简直令人难以置信。HDC完全受了他的骗。他写的都是他没有做的，如果他按照他写的去做了，当然没有什麽可指责的。如果不是他那麽不负责任，我的父亲不会那麽快就离开我们!” 在HDC转给她的文件中，一部分是孔洪生的记录，还有一部分是来自医院的记录。两者一对比，非常明显，孔洪生的记录跟医院的记录完全不符。这是一个铁证，证明了孔洪生提供给HDC的文件完全是伪造的。 在08年的中国新年，Kate去警察局以孔洪生伪造文件报了案。但当时，警察认为这是一个民事案，非刑事案而不予立案。她非常失望，不明白新西兰的警察何以这样冷漠。就在同时，一份叫《East & Bays Courier》报纸登的一条关於医疗欺诈案的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嫌疑人涉嫌欺诈政府巨额资金，她怀疑是孔洪生，但是由於保护当事人，报上没有登出名字。她想，怎样证实这个当事人是孔洪生呢?功夫不负苦心人，她又发现了一条消息，涉案人即将出庭，她於是专程去看，发现那个人就是孔洪生。 由於Kate的不懈努力，孔洪生篡改她父亲病历的罪名一并被列入，检方为此加诉他一项妨碍司法公正罪。 去年11月，在孔洪生的控罪里，这条妨碍司法公正罪被法院否决，卫生局随後又上诉到上诉法院，上诉法院在今年10月作出决定驳回重审，目前案件正在重新审理中。 孔洪生到底骗了多少钱? 孔洪生的欺诈金额巨大，令公众十分震惊。从卫生部以及各种媒体公布的消息可以看到，孔洪生共伪造了38000项文件，涉案金额则如本文开头所述，超过了百万。医管局(ADHB)依照检方的起诉金额提出的索赔额约为3,000,000纽币(包括利息及调查费用)。 孔洪生的诊所在奥克兰Panmure地区，114 Queens Rd，名为“Hong Kong诊所”。2002年开始对外接诊。孔洪生的名字按照英文名在前、姓在後的写法是Hongsheng Kong简写为Hong Kong，跟香港的写法一样，因此，他被很多人、尤其是英文媒体误认为香港医生，其实他来自内地福建。 孔洪生奋斗到今日相当不容易。他和太太十几年前移民新西兰，为了能继续像在国内一样作医生，他们来到本地後选择了深造读书。 孔洪生在奥克兰大学医学院苦读五年，终於在2002年拿到了行医执照。 因为虚报病人数量、冒领政府巨额补贴，卫生部雇佣了私家侦探在2007年就开始调查孔洪生，私家侦探探访了他的所谓16位病人的地址，有些地址根本不存在，有些是停车场的地址，有些根本就查无此人。卫生部提交法庭的证据显示，奥克兰一个家庭於2000年便举家移居澳大利亚，但直到2006年这一家人居然还到孔洪生医生的诊所就诊。 2007年12月，孔洪生首次在奥克兰地区法庭出庭，法庭当时没有公布他的名字。2008年3月，奥克兰高等法院公布了孔洪生的姓名，他被控从政府初级医疗机构(Primary Healthcare Organisation/PHO)欺诈巨额资金，其欺诈行为一共持续了四年。医管局官员随後认为公开姓名是恰当的做法，因为这避免了公众对奥克兰其他家庭医生的猜疑。 检方指控孔洪生伪造、篡改病人记录的手法多种多样，使记录上显示的病人数量和病人看医生的次数比实际要多，那些来访者和偶然来看病的病人都被改成在诊所注册的病人。有1630个病人的注册情况被更改过。 在孔洪生诊所工作过的一名前台接待员在法庭作证说：孔医生要求她在电脑中更改上千份病人的资料，把他们变为诊所的注册病人。由於需要修改的资料数量巨大，加上她对那套系统不是太熟悉，造成了一些漏洞，如有些修改对像已移居海外或者死亡。在伪造的病历中，有的病人当时根本不在新西兰，有的病人三年多没有到他的诊所看病，有的病人从来就没有向他求诊过。 一名男子作证说：他是因为看到广告说孔医生诊所注射防流感疫苗仅10元钱，就在2002年和2003年到孔医生诊所注射了防流感疫苗。在这之後，他的家庭医生告诉他孔医生家庭诊所要求把他的资料转移过去，问他是否同意。这名男子表示不愿意，并对这个医生要求得到他的病历档案非常在意，於是致电卫生部投诉了孔洪生。 去年11月，孔洪生正式被裁定在2004年8月到2007年5月期间伪造病人病历、骗取政府部门津贴成立。每一项指控的最高刑罚是七年监禁。卫生部是在2007年对孔洪生提出指控的，检方总共提出了21项诈骗罪。与此同时，他还涉嫌篡改一名死於皮肤癌患者的病历，检方为此加诉他一项妨碍司法公正罪状。 庭审刚开始时孔洪生否认所有指控，但在庭审进行至第五周时，他承认了其中的16项控罪。但他否认欺骗政府机构、欺诈纳税人金钱的指控，也否认虚构和更改病人资料。 法官在判决时说，孔洪生做的一切是有预谋和精心策划的行骗，应该判入狱;但由於孔洪生已归还部分骗款;并且有所悔过，而且还面临着卫生部的纪律处分以及事件被公开後带来的耻辱;於是判他在家服刑及社区劳动。 诊所到底有多少登记病人? 孔洪生被控虚报病人数量，以便多冒领政府医疗补助。那麽，孔洪生的注册病人到底有多少呢? 在孔洪生给HDC提供的一份文件中，他说：他的诊所病人人数增长飞快，从2002年的不足1000人，到2007年已经超过了7000人。对於一个医生来说。7000多个病人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Kate说：“他有7000个病人?不能相信。当时他的诊所只有他一个医生，每天8小时，每周5天半，一年还有各种假期，工作的时间大概200多天。7000个病人，他怎麽看得过来。” 很多家庭医生对於这个数字也感到非常吃惊，通常一位家庭医生的登记病人在1800到2000多人属於正常范围，通常不超过3000人。华裔医生因为工作非常勤劳，因此会稍微多一些，但是，多达几倍的现象非常罕见。孔洪生的诊所因为诊费便宜，吸引了大批华裔民众特别是老人成为该诊所的病人。诊所所在的Panmure一带华人比较多，华人移民，尤其是老人因为语言问题，看病时多愿意找华人医生。有证人说：“他的病人30%以上是老人，在2006年7月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以65岁以上免诊费为诱饵,吸收了大量的老人连带一些家人。” 奥克兰的华人医生有限，所以，造成了孔洪生诊所的病人数量巨大。但是，无论如何，7000名病人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这其中就包含了很多注水和编造的信息。 制度的漏洞 在家服刑也是一种刑罚，严格说来是不能外出的。也许是新西兰这种在家服刑的管理十分松散，在今年的1月，有人看到服刑中的孔洪生就已经回到他的诊所开始了工作。 服刑中的孔洪生不但可以行医，同时还参加了一些社会活动。在某同乡会的网站上，就有一条消息，在今年2月19日，有一个BBQ新春团拜的活动，而孔洪生正是联系人和组织者之一，当时的他应该是在家中服刑期间。 这种监管的松散完全失去了在家服刑的刑罚作用，而成了一种虚设。 而孔洪生之所以有伪造病人就诊记录的动机，也和新西兰现行的医疗体制有关。根据规定，政府每年为家庭医生每位注册病人按照年龄的不同，向诊所补贴的金额也有所不同。每位注册病人是按照每年看病4次来补贴的。有媒体报道说每位注册病人的补贴是每年200纽币，其中存在着巨大的利润，是诊所的主要收入来源。 家庭医生制度一方面对家庭医生控制很多，有爆料者说家庭医生开好药、对病人进行较贵的医疗检查项目都受到限制。但是在制度上没有完善补助金的领取方式，以致於给了品行不良的家庭医生多报病人数量多领补助金的机会。 在新西兰，医生的收入很高，通常，家庭医生的年收入在200,000到300,000纽币，如孔洪生这麽勤奋，即便是不虚报，收入也非常高。人们想不明白收入如此之高的医生为什麽还会想办法欺诈政府那麽多钱。贪婪，真是万恶之源! 很多人置疑新西兰的家庭医生体系出了问题。如果政府医疗机构的监督职能起作用，一个医生怎麽可能诈骗这麽多补助金?正如一位病人家属所说：“一个家庭医生就可以骗那麽多钱，且多年没有败露，新西兰医疗体系的有效监督机制在哪?”普遍认为，这是制度的漏洞，不能仅仅依靠人的道德品质来维护。在这样靠自律的规章制度下，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有新的此类案件出现?!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