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餘,你在干什麼呀?” 妈妈看见多餘今天放学一回来,就跑到穿衣柜的大镜子前,齜牙咧嘴。 “妈妈,你看,我这样笑得好不好?” 妈妈一看,多餘嘴巴角向上弯着,眼镜都挤成了一条缝,笑得非常夸张。 “笑得很好!”妈妈鼓励他。 “好,这样我就知道如何笑了。”多餘说。 “为什麼?”妈妈问。 “妈妈,你知道吗?我们就要参加学校的演出了。我们全班都要参加。你知道我演什麼吗?” “好,我猜一下,你肯定是演国王!” “不是,这个戏裡没有国王。我们演奥兹法师。” 妈妈一下子想起来,这段时间多餘的书包裡总是带回来这本书,说的是一个小女孩朵罗丝带着一个稻草人、一个无心的士兵,还有一隻胆小的狮子去找奥兹法师帮忙。“那你肯定是演奥兹法师了。”多餘似乎有点演戏的天赋,幼儿园毕业时,他就是演一个拄枴杖的老人,装模作样,台下都笑翻了,但这次戏裡主角是个女孩,多餘不可能演的。 “不对,我演微笑的花。我们全班都演花。” “那你的台词呢?” “没有台词。我们就演微笑的花!老师说要笑得好。” 於是,每天放学回来,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就成了多餘的家庭作业。多餘练习得很是认真,总要叫我们检查一下,看他微笑得怎麼样。他哥哥若余有时就逗他,让他大笑后尽快收起笑容,多餘不明就裡,按着哥哥的指示练习,这样就更具有喜剧色彩,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到了演出那天,我们全家出动,连外婆都来了。到了小学的大厅,裡裡外外全是人,每一个孩子后面都是一家人。我们平时总觉得只有我们华人重视孩子教育,到了那裡一看,人家当地人的家庭也是悉数到场,兴高采烈。学校正儿八经地卖着门票,4元钱一张,还带演出阵容名单,带着彩色照片,很是正规。进去一看,座无虚席。演出台上摆着一面墙的背景,油彩式的大幅纸板画,着色鲜艷。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坐下,看了一眼演出阵容,原来,这真是一种新西兰式的集体活动,每个年级每个班每个孩子都在名单上,演什麼,唱什麼,都有安排。要在国内这样的场合,大部分孩子都听话地坐在台下,看着少数孩子在台上表演,能上台演出的孩子都是特地安排的,当然就与眾不同,有着精英的优越感。这裡是个平民国家,不管什麼活动,都是真正的全民参与。家长们拿着相机,对着台上拍个不停。演员们开始进场了,有的班负责舞台背板,有的班排成几排,多餘与他的小伙伴们脸上满是油彩,被一圈花瓣围着,只露着小脸,夸张地笑着,原来他们班是为朵罗丝出场做花的背景。多餘的眼睛急切地寻找着我们,对我们招着小手,我们也对他夸张地笑一笑,他也就很夸张地笑。 没有领导讲话,孩子们是唯一的主角。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拿着话筒,宣佈演出开始。音乐声响起,牵着小狗,挽着小篮的朵罗丝上台了,边说边唱,台下站着的多餘们忽然一下子就排着队一溜小跑上了台,在各自的位置,灿烂地笑着。台下自然照相机闪光不停,孩子们时高时低地和着朵罗丝的歌声,听来很是愜意。 剧情转换,多餘他们班调到台下,仍然站在舞台左面,组成和唱,时不时为舞台上的演出和声。不同班的学生轮番上阵,每个家庭都能找到他们孩子演出的不同角色,大家都开心地笑着。从演出大厅的佈置、灯光,舞台佈景的转换,演员们的服装髮饰化妆道具,到每个班不同场景的说唱,看得出学校组织者、老师和孩子们的精心準备,但这种準备都很自然,动作唱说都充满着随意与快乐。我们看过国内许多学校团体的演出,都过於正规,孩子们的演唱舞蹈都似乎过於专业,一板一眼,整齐划一,看得出功夫高深,但缺少了对演出的享受。我们以前也看过若余在学校的演出,就我所知,所有这些演出都是团体性的,这些演出给每一个孩子都带来上台的机会,培养他们的自信,让他们懂得什麼是真正的参与。我慢慢觉得这种演出其实也是一种课堂的延续,一种教育的延续,延续到家庭裡、社会上。每年一次或两次这样的演出已演变成了学校、每一个家庭,甚至社区的节日。我小时候,就很羡慕那些能上台表演的小朋友,现在我的孩子们让我消失了舞台的神秘感。看着头戴花瓣开心大笑的多餘,我才真正体会到什麼才叫祖国的花朵。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