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曹文轩访谈 - 中国文学史的
时间:2016-08-23 00:00来源:中国文学史的重要一笔 - 新西兰 先驱报 作者:中国文学史的重要一笔 - New Zea 点击: N 次
2016 Hans Christian Andersen
Award:Cao Wenxuan,China
曹文轩,8月19日在奥克兰大学举办讲座(摄影 江茹)
8月20日颁奖典礼现场(供图)
奖章(供图)
8月20日,颁奖典礼前本报记者采访曹文轩
国际大奖再次垂青中国作家,曹文轩揽得世界儿童文学最高奖项——国际安徒生奖。2016年8月20日晚,颁奖典礼在新西兰奥克兰皇后码头举行,这是中国作家首次获得这项世界级的重要文学成就奖项,意味著中国文坛又一位大师走上世界的巔峰舞台。
蜚声全球的国际安徒生奖迄今已历时60载,曹文轩是登顶的中国第一人。该奖是对为儿童文学做出持久贡献的作家的文学造诣与建树的最高褒奖,享有“小诺贝尔文学奖”的美誉,作家一生只能获颁一次。
这是中国文学的骄傲,这是世界文坛的盛事。典礼当天,距离步入颁奖晚会仅有约两个小时,曹文轩在奥克兰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
善良谦和,犀利直率,这就是北大教授、著名作家曹文轩留给我的印象。作为中国当代儿童文学的重量级作家,曹文轩曾经获得中国儿童文学最高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以及中国国家图书奖、宋庆龄文学奖金奖、冰心文学大奖、中国电影华表奖、德黑兰国际电影节“金蝴蝶”奖等。今年早些时候,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评选结果于4月4日在意大利博洛尼亚揭晓,定于8月20日在新西兰奥克兰举行颁奖典礼。
记者:曹老师好,感谢您接受新西兰中文先驱报的采访,这次前来领奖您的心情如何、感受如何?
曹文轩:从宣布我得奖到现在领奖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我的心情平静。前来新西兰的旅途漫长,到这样一个远离自己国土的空间来领奖,给我一种奇特的感觉,因为我还没有在国外领奖的经历,在这么遥远的地方为我颁发这个奖项,也给我一种世界大同的感觉,天下其实也就像是同一个社会,这个感受比较深刻。
记者:这次到来,您对新西兰的印象好吗?
曹文轩:新西兰是一块非常美丽的土地,空气湿润,环境乾净,人也不是很多,方方面面也治理得非常好。
“用诗意如水的笔触,描写原生生活中一些真实而哀伤的瞬间”,这是国际安徒生奖评委会主席帕奇‧亚当娜对曹文轩作品的评价。
一个作家如何进行创作,往往也正折射出这个作家的成长史。曹文轩出生于1954年江苏农村,早年曾经有过非常艰难的经历,贫穷的记忆深刻,带著疑问,记者展开了提问。
记者:通过对您过往个人经历的了解,我知道您曾经有过相当困难的童年,对吗?我还记得您在作品中提过童年曾经吃过一回糠,还吃过一回青草。
曹文轩:啊,你想吧,中国曾经有非常苦难的历史时期,当时属于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由于方方面面的一些原因,形成我们所说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大概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那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历史记忆。那时候物质非常匮乏,很多人因为飢饿而死亡。
那是一个大灾荒的年代。我就在那个年代成长的,有一段时间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飢饿、飢饿的感觉是什么,用我的话来讲,就是人饿到极致的时候想啃石头,就是那样的一种感受。还好那段时期毕竟比较短暂,而且过去了。
记者:苦难对于您的文学创作的影响如何?
曹文轩:影响当然是很大的。因为物质上的一穷二白,你就会培养自己的想像力来弥补这么一个匱乏的世界。一个人,当他非常贫穷的时候,当他处于非常苦难的状态的时候,他会充分地发挥他的想像力,用想像力来进行一个弥补。
曹文轩作品以诗意、优美的笔调,传达著忧伤、善意、对于人性的垂怜爱惜,记者不禁感叹,在越来越粗鄙喧嚣功利的当代社会,中国文字和传统核心那最为优美、最为雅致、最为独特的部分,经由他的作品珍藏和保留在儿童文学这片纯净天空的庇护之下。
曹文轩曾经说过,一部世界儿童文学史上80%都是悲剧性的,例如安徒生的《海的女儿》、《卖火柴的小女孩》,他还曾说,道义、审美、悲悯,是他全部文字大厦的基石。
关于如何走上现在的创作道路,记者在本次采访前也曾有机会当面提问。
记者问:为什么您会选择儿童文学呢?
曹文轩回答:我选择儿童文学有一个很大的偶然性。当时我在农村从事所谓的业余创作。那时候各个县有一个机构叫做文化馆,文化馆的馆员被我们亲切地称为老师。这些老师会下到乡村对这些业余作者进行创作上的辅导,而这位辅导我的老师喜欢儿童文学,所以也就影响到了我。
今年4月,在意大利宣布我获得安徒生奖之后,我就第一时间给这位老师发短信,我说谢谢他。后来我因为对知识的接受等等,逐步形成了个人的美学观。我觉得,选择童年这个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非常容易使我的个人美学观得到实现。
我的儿童文学可能不是很典型的儿童文学。我曾经开过玩笑说,把我的作品放在成人文学杂志上,那就是成人文学,放在儿童文学杂志上,那就是儿童文学,因为在我看来,真正的文学与门类无关。
所以大家也千万不要误会,不要认为我的作品只是写给你们的孩子看的,其实大家谁都可以看。大陆也有人在说我的读者对象时,说我是“通吃”(笑)。《草房子》从印刷到今天,已经印刷了300次,这在中国出版史上大概是没有的,现在它是一千万的发行量,但是我知道这当中有相当一部分读者是成年人。
记者曾看到一些流传的讯息,指多届中国作家富豪榜曹文轩都榜上有名,就相关问题以及海内外市场、艺术与市场的关系等,此次采访记者又进一步深入提问。
记者:过去我们常认为艺术家往往很贫穷,不知这个问题是否有些冒昧,我看到有资料提及您是2007年第二届中国作家富豪榜的排行第8位,也是2013年的第27位,等等,这些是否属实呢?
曹文轩:首先我要告诉你,这个富豪榜是不可靠的。
记者:您能谈一谈有关海内外市场的问题吗?
曹文轩:中国是市场极大的一个国家,在中国,我一本书的印数在新西兰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在澳大利亚来说也是不可思议的。像《草房子》是一千万册,我的其它作品也以几百万册计,这样的数字在国外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中国的市场太大了。
记者:您认为艺术家跟市场之间会存在一种调和的关系或是什么吗?
曹文轩:我想它是一个商业化的社会,作家和市场的结合也是非常正常的,我觉得它是一个正常的事情。
但是,作为作家,不要刻意地去追求市场。你追求的还是你作品的高度的品质、高度的艺术性。那么可能也就是在这个过程里头,实现了市场上你想要达到的那个效果。但是,不要去刻意地追求它,刻意追求是不行的。
在儿童文学界,曹文轩是中国输出版权最多的作家。
一个国家的艺术需要得到外部世界的肯定吗,有人说民族的艺术无法由其他民族来评判,也有人说能够打动全人类内心的,才是超越国界的真正高水准的艺术。向世界介绍中国艺术和中国文化,曹文轩有何看法,记者就此展开提问。
记者:能否请您谈谈,对于中国作家走出去,您是如何看待的?因为有些人认为一个民族的艺术自己欣赏就好了,对于将中国文学向海外进行这样的翻译和输出的工作,这方面的意义,您的观点是怎么样的?
曹文轩:我们当然要走向世界。如果作品不走向世界,怎么来论证好或不好呢。除了走向世界,难道还有更好的证明吗?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来论证作品的水平。
我们要走向世界。当你的国家之外的国家、民族之外的民族对于作品也给予认可,这个时候才好说你的作品是优秀的、具有“经典性”的作品。
而所谓走向世界,必须是要拿出作品让国外看到,不然从何谈起呢?但是,走向世界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
走出国外必须要有一些条件,这些条件从我们自己来说,是作品必须具有走向世界的品质,其次就是希望这个世界在潜意识里改变对中国的一些看法。
其实,走向世界是双向的,我一直觉得整个世界对中国是有误解的。
记者:你认为是有误解的?
曹文轩:肯定是有误解的。所以我一直在讲,也需要世界有一个态度的改变。我就经常问一个问题:《哈利‧波特》如果不是一位名叫罗琳的英国女子所写的,而是中国某一个省的一个普通的中国女子写的,那么我请问在这个世界上有《哈利‧波特》(的存在)吗?
记者:很有道理。
曹文轩:我这就是提出了一个非常严厉的问题:它的背后是什么?这就是:世界它有一个态度。这个态度对中国是不公正的。
但是当然,也没有办法,因为闭关锁国那么多年了,然后现在把大门打开了,但是人家还是那个老的印象。
那么怎么办?你只好等待。你要把你的事情做好。然后你可以倚在你刚刚打开的大门的门框上,做一个非常优雅的动作,对那些在外面犹豫不定的人说:请进,这里面也有一片非常美好的空间。我们只有这样做。
所以虽然说是世界的态度,其实从根子上讲,还是我们自己的态度。
(本文部分图片由为曹文轩出版多部重要作品的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提供,特此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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