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惊讶叫极度惊讶。譬如说路上偶遇林青霞,林青霞还说看过我的文章这样。可是最近就真碰上了,虽然不是林青霞。在深圳街头,金光华附近。这个是我每次回香港都会去的地方。理由就不说了。在天朝过马路带来的乐趣也不多说了,大家懂的。那天站在深圳街头忽然发现车子都停了下来,慢悠悠人们举步往前,我一时茫然了。车竟然停下来了。抬头一看,有过马路的红绿灯,而的确是绿灯亮著。从前有没有红绿灯想不起来了,记得的是从前过马路的慌乱。有些改变,心底觉得是不可能的,可是有时候,不可能也真会发生。又譬如说麦当劳早点有蛋饼卷油条,肯德基卖粥,都是让我惊奇加羡慕的。深圳朋友说加块薯饼吧!薯饼好吃。可对我来说,如果胃口可以,宁愿再来根油条。 过去几年回香港总觉得挤得没法活了。这次回香港,还是很挤,可是觉得还可以。老伴指出商场里拉著行李箱购物的人没了。放眼看去,还真不多。商场走起来松动多了。专家喜欢从数据看这现象,拿出零售总额,游客人次,说著吓不死人不罢休的话。我倒是无知无觉,甚至觉得挺好。早两年开口不说普通话还真没人搭理你。这次不一样,店员有时间提供服务了。专家们说的凄惨情况也不明显。那天买个小电器,旁边就一个同胞买了三个最贵的手机,外加平板。我的小电器单价还不到同胞的十分之一,而店员竟然和我笑了。受宠若惊。不过名店前是没了排队的人了,改成在二线店前面排队。原因不明。 尖沙咀的某些食店却是没什么改变,坚持拿著大刀等同胞光临。那天我约了很晚的晚饭,时间尚早,就去某知名云吞麵店吃个云吞麵。奥克兰的到底不一样。不在饭点,店里不忙。我坐下点了两碗云吞麵。大妈服务员回复道:两碗云吞麵。我说:是。大妈再说:两碗云吞麵。我再说:是。大妈又说:就两碗云吞麵。我看看她,懒得回答。大妈看我不搭理她,就说:我们有猪手云吞麵。我们有牛腩云吞麵。我们有牛杂云吞麵。我继续漠视。大妈这才走开。我环顾一下四周,果然是没有光吃云吞麵的。几乎每个小桌上都满满的堆著各式食物。再看放在桌面玻璃底下的餐牌,压根没有云吞麵这个东西,都是价值七八十元的套餐。云吞麵加炸鸡翅,再加饮料这样。这种小店,服务员一般在点餐后直接留下埋单用的小票。我看看我的小票,总价七十多,两个人就吃了一个套餐的价钱。大妈肯定觉得太抠门了。心想,现在国内游客数字下降,就这种店死得最惨,活该。 回香港总是住在我爸位于一个老小区的小房子里。当年的小伙子都变成老人了,活脱是香港老化的样板,多少有点暮气沉沉。那天出门坐地铁,看到几个年轻人,突然觉得,嘿!有几个年轻人!心里明白他们绝对不是我那天看到的第一批年轻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还是惊奇。香港人真那么老了吗?说不上来为什么觉得惊奇。 世界不断地变,唯有天星小轮能给我一点岁月静好的感觉,每次都坐一下。小轮晃晃荡荡从尖沙咀摇著往中环开。我看著港岛海旁的圣诞灯饰,虽然新的大楼占了多数,早已不是往年的线条,可是夜色中,闪闪灯光下,其实看不清什么,依稀还是当年。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