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热爱旅行的人,已去过32个国家。 记不住从什么时候开始憧憬旅行,断断续续地行走多年以后,2011年10月从瑞士回国的飞机上忽然和朋友们突发奇想,在有生之年我要走遍全世界50个国家。当时考虑到工作的繁忙程度,都觉得有些痴人说梦。但当这个目标明确了执行起来,却发现远没有想像的那么难。每次一两个国家,每年两三次出行,到目前为止,仔细数数居然已去过32个国家,看样子我最终会超越这个目标。最近小顾老师那封“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文艺辞职信再次引发微信中关于旅行和工作,理想和现实的讨论。这个话题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是正方还是反方,也有一些不错的观点是我所认同的,但总觉得每一篇都有些偏颇的地方。作为一个热爱旅行的人,我也很想掺合下对这个问题发表下自己的看法,但又头绪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昨晚收拾东西,看到朋友去年送给我的阿兰德波顿的文集《旅行的艺术》,突然有了些灵感。 旅行的艺术(The Art of Travel) 这本散文集自2002年出版以来,长踞英美畅销书排行榜。它就像一场完美的旅程,教我们如何好奇、思考和观察,让我们重新对生命充满热情。从准备“出发”,到思索出发的“动机”,再到探讨旅行中所观赏到的“风景”和“艺术”,最后是旅行结束的“回归”,德波顿在书中邀请到华兹华斯、波德莱尔、凡‧高、福楼拜等文化名人,用他们的旅行故事带我们经历了一场异乎寻常的阅读之旅。德波顿无处不在的智慧和机智将影响甚至改变你对旅行的看法,并有可能改变你日后的旅行心态和旅行方式。 阿兰‧德波顿(Alain de Botton)1969年出生于瑞士苏黎世。他左手小说,右手散文,在文学、艺术、哲学、评论中自由进退、恣意穿插他的小说思想丰瞻、才情纵横。著有小说《爱情笔记》、《爱上浪漫》、《亲吻与诉说》等。 德波顿认为,旅行以及对旅行的研究可以加深人们对幸福的体验,而这种幸福,就是古希腊哲学家所说的eudainomnia——由理性支配的积极生活所带来的幸福。 On anticipation 旅行的开始并非始于背著包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很享受准备上路的过程,在选择目的地,安排行程,寻找住处,做出攻略的过程中,我会花很多时间看以目的地为主题或背景的电影,文学作品,绘画和音乐。 其实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就算是场所走就走的旅行,出行前也会带著很多对远方未知城市的想像和期望,就算有时目的地并非那么与众不同,我们依然享受这个充满想像和期望的过程。 而在旅行的过程中往往不会只遇到你所期望的,你依然要面对很多琐碎烦杂的事情,有时甚至一点儿都不愉快。住处的设施出了问题,找不到路了,吃的不合胃口,当地人并不那么友善。但这些都会随著旅行的结束而遗忘,留给你的依然旅途中那些美妙的瞬间。 我的第一次欧洲之行选择了西班牙。那时处在生活完全被工作占据,未来似有希望又很迷茫的状态,觉得休个长假可能会帮助自己排解掉这样的压力。 不知道是因为是旅行时间太长,还是地中海的冬天有些阴冷晦暗,亦或是自己的心情不定,第一次踏上欧洲的土地,如此激情四射的国家,却没带来期待中的激动,甚至最后有点完成任务的疲惫。 事隔几年整理旅行MV,重新翻看当时的照片,发现很多被忽略掉的细节和片断的记忆,而旅途中的烦恼早已忘得烟消云散,西班牙的魅力和韵味,却也如陈酒般弥香开来,让我对它又充满了怀念。 On traveling places 表面上我们旅行是为了去某些地方,但旅程中会发现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在乎到底在哪。无论是静坐在海边听海浪,还是站在山顶看天空运动著的云朵,望著随云的聚集和散开,投在大地上光影的变化,更或是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街上来往穿梭的人流,那些时刻与其说我们是在享受那里的风景,不如说是在享受跟自己独处的空间。 德波顿在书里描绘的一个情景我最有共鸣。旅行中我最享受的就是坐在火车上,车厢里一片沉寂,只听见车轮有节奏地敲打铁轨的声音。这有节奏的敲击声和窗外飘逝的风景把人带入一种思想脱离身体的状态,在那里,各种思绪和诸般记忆错杂纠缠。看著窗外风景变换,发著呆的时刻,脑子似乎是空的,又似乎是在飞速旋转的。原来我不能明确地说出那一刻的感觉,也不不知道为什么。被阿兰德波顿总结得很贴切: “如果我们在加油站,还有汽车旅馆等地方发现了生活的诗意,如果我们为机场和火车车厢所吸引,其原因也许是我们明确地感觉到这些偏僻孤立的地方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场景,使我们能暂时摆脱因循僵滞的日常生活中难以改易的种种自私的安逸、种种陋习和拘囿。” On the exotic 异国风情是我们旅行的一大追求。其实仔细想想这个词并没有什么统一的定义。在我们眼里,欧洲的教堂,城堡,小镇是异国风情,穆斯林的清真寺,面纱是异国风情,甚至日本人的秩序有礼,新西兰的雪山蓝天都对我们来说是异国情调。这种渴望,有可能是来自寻找未知,更有可能是在寻找深藏每个人内心的某种认同。而这种认同并不是能以某个国家,某个民族,某个宗教,某种文化就可以明确划分的。 我曾经在耶路撒冷橄榄山顶上碰到了一场盛大的犹太婚礼。婚礼庄严肃穆,来宾都身著朴素的黑白礼服,婚礼开始前,女宾围著新娘唱歌跳舞,一位老爷爷走过来泪流满面地感叹曾经的小姑娘,今天已长大成人。而新郎则在男宾的陪同下诵读经文,一群长者面朝三教合一的圣殿山默默祈祷。新郎走向新娘喜极而泣的那一刻,让人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永恒。 On the curiosity 每次去一个国家前,如果时间允许,我会学习下那个国家的语言,不完全为了出行方便。而是觉得语言特点是最能反应人思维特点的,我想了解不同国家的不同人文。我也喜欢看相关的历史,因为历史能帮助我们看清现在,预见未来。很多事情只有放到漫漫历史长河中才能验证它的意义。而对我们个人来说,也能更深理解自己存在的原因和结果。 第一次旅行就曾被我的游伴教育,旅行是为了体验某种你舒适待在家里所不可能有的感受。她的这个旅行观一直影响我到今天,只是我不再狭隘地把它理解成这是物质或身体上的受苦。而是怀著好奇,用心体会每个自然,每种人文中的不同,这是为了理解他人,更是为了寻找自己。 On the country and the city 我们大部分的旅行是冲著接近与城市截然不同的乡村风光去的。到底大自然吸引我们的是什么?我们想逃离城市的又是什么?德波顿和英国诗人Wordsworth一起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探讨。或许除了拥堵的交通,污染的空气,我们真正想逃离的城市所带个我们的焦虑,不安。因为在城市里我们要担心自己在社会中的重量,在他人眼中的地位,与他人的地位。 而在大自然中我们才能感受到我们原本该是什么样的。认识到我们的渺小,接受万物的存在,学会不从自己的角度判断周遭。也只有承认和接纳我们的局限,我们的内心才会坚韧平和。 On the eye opening art 微信上传的最多就是那些唯美的摄影作品配以最美小镇,最美海滩,最美星空……等的标题。那些照片让我们瞬间产生奔向远方的冲动。艺术一直和旅行间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艺术家用他们敏锐的感受呈现给我们一个地方,一片风景的魅力。如果没有梵高,我们可能会忽略普罗旺斯鲜明的色彩,如果没有Whistler,我们也不一定注意到伦敦的雾。而路上的风景人文也刺激著艺术家的创作。西班牙让海明威更血脉膨胀,日内瓦湖边的城堡和故事,让拜伦有了那首史诗般的长诗“西墉城堡”。 On processing beauty 旅行让带给我们心动的另外一点就是他能让我们感觉拥有美好。我们可能记不住那些景点的名字,那些国家的历史,但脑子里一定会有一个停滞的画面。瀘沽湖雷雨的夜晚,闪电划过天空,投射出湖水的深沉和群山的肃穆。站在布拉格城堡上,听全城响彻此起彼伏的钟声。克罗地亚海边宿营地清晨宁静的海湾里,水鸟排成一排迎空起飞,翅膀拍打水浪的一刻。那时那刻会让我们脉搏加速,希望自己能抓住拥有这美丽的瞬间。想说:“I was here,I saw this and it mattered to me"。 只是那样的瞬间真得不可能复制。2011年去罗马时,我曾爬上圣彼得钟楼上看见整个罗马城沐浴在夕阳金色的光芒下,一直惦记著这个景色。今年冬天再到罗马,却赶上连天下雨,无缘再见那样的画面。旅行教会我们,为何必须珍惜每时每刻,因为任何一个此时此刻都无法复制。 On return 每次旅行的最后几天我都会在有些纠结的心态中度过。之前十几天的长途跋涉和强大的中国胃已经让我开始想念北京家里的床和我妈做的饺子。但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和慢慢熟悉的风土人情又让人有些恋恋不舍,尤其是想到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但在去过这么多国家和城市,学会如何带著好奇之心寻找接纳异域之美以后,我也越来越能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城市的魅力。我发现卢浮宫,白金汉宫,美泉宫,从建筑的角度看,其实都比不了紫禁城恢弘。日本的庭院虽然精美跟气派的颐和园比也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欧洲人的生活虽然安逸,但也没多少人能像这个时代的中国人那样经历这么多变化,觉得总能找到下一个机会去尝试。从景山万春亭上看北京全景,故宫角楼映在护城河里的倒影,每一季的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没想到身边的这座城市还能不断地带给我惊喜。就连在公园里唱歌跳舞,拉胡琴打快板的大爷大妈们也不会让我觉得喧闹,反而是北京生气勃勃的一道风景线。 这个月一个春天雨后的午夜,我从国家大剧院听完音乐会出来,春风和煦,带著泥土的芬芳和雨水冲刷过后的湿润。寂静无人的长安街上,华灯映在地面的积水中是那么温暖璀璨,这时的北京跟巴黎,伦敦,布拉格,罗马给你的感觉并无两样,都是那么让人怦然心动,兴奋难眠。 作者为自由职业者,企业教练,讲师,喜欢读书和旅行。微信公共订阅号“我和我的五十国”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