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田元到南美旅行了两个月。(田元供图) 田元说,世界这么大,我们生活在这么小的一个国家,我应该走出去看看地球另一边的人是怎么生活的。(田元供图) 在田元离开新西兰前夕,他的父母在家里为他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告别派对,很多朋友以及亲属都来为他送行。(康妮摄) 此时他正驾车在美国那广袤的土地上奔驰,依然寒冷的风从他的身边掠过,将他的发梢吹起,他年轻的脸显示出一种成熟。这是他到达美国的第15天,他正在按照自己的计划,按照自己的想法观看美国。 新奥尔良、芝加哥、华盛顿、纽约、亚利桑那,从城市街道到崇山峻岭、辽阔平原,再到茂密的森林和奇异的自然景观,每一个名字,就能让人联想到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文化和不同的人生。 他依然记得当他到达大峡谷时,看著那一千五百多米的深谷,山鹰翱翔在薄雾瀰漫的峡谷中,连绵的紫红色的山脊,黄色的平原,黝黑的悬崖以及千仞绝壁。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他父亲的老家——陕西,也有著这样的黄色平原,这样的绝壁悬崖,它们是那样的不同,却又有著某种相似。 27岁的田元(Winner)在离开新西兰的家时说了一句话:我要用我的方式看看这个世界。 辞职放弃高薪 当田元辞去年薪八万的听力师工作,打算周游世界时,所有的人都为之吃了一惊。这是他工作的第四年,由于他出色的工作表现,已经成为汉密尔顿一家听力诊所的听力专家,是负责整个区域的经理。再过几年,他会再次升职加薪,年薪会到10多万,就这样走下去,前途和钱途都很好。 27岁,经理,8万年薪,这是一个令人非常羡慕的工作,有著稳定收入,有著听力师的头衔,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非常难得。 在新西兰,跟医疗相关的行业专家,都有著非常高的收入。我们大家都有过看专家门诊的经验,需要预约和长时间的等待,专家在我们的眼里,也有著一层神秘的色彩,因为他们不容易见到,也因为看他们一次很昂贵。 我们大家都知道考上一个跟医科相关的大学专业是多么的不容易,每年有那么多学生前赴后继地考医科大学,真正能到达医学院的只有很少几个。等到博士或者硕士毕业以后,在新西兰能找到医院相关的工作也不容易。找到工作,从实习生到达专业级医师和专家,又需要很长的时间。 田元本科在奥克兰大学学习生物医学,硕士就读听力专业。毕业后在汉密尔顿一家听力诊所工作,一直到取得今天的听力师资格。他跟所有的学生一样,得到这些付出了相当的努力,当他事业初有成效,有著在常人看来非常稳定的工作和高收入,还有著很多他的同龄人还没有的东西,他有自己的房产。然而,他放弃了这一切,辞职,将房子出租,家俱卖掉,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他的征尘。 在离开的时候,他说:「这是你们想要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这是你们眼里的幸福,而不是我的幸福。我要去世界看看,用我的眼光看人生,看看世界的另一边。」 告别派对 在他离开新西兰前夕,他的父母在家里为他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告别派对,很多朋友以及亲属都来为他送行。他父母位于海湾的家,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浪涛伴著松涛,飞鸟伴著花香,巨大的太阳伞遮起新西兰今夏炙热的太阳,为人们洒下一片阴凉。 新西兰传统的BBQ,伴著啤酒、红酒、陕西凉菜以及至爱亲朋,这是一个多么幸福的时刻,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而这一切,当田元浪迹天涯的时候可能再也无法享受到了,他真的要舍弃这些吗? 田元生活在一个大家庭,有父母,弟弟,爷爷奶奶,以及众多的亲属。他的家庭跟其他以小家庭为单位的新西兰华裔相比,是很中国传统风格的,他们跟亲属之间有著非常亲密的关系,他跟爷爷奶奶一直生活在一起。 他的父母是第一代移民,20年前来自中国陕西,都是非常成功的商业人士。田元7岁来新西兰的时候,还是一个幼小的孩子,来自黄土地的他,对于新西兰的第一印象是:「这里真的有海啊。」 现在我们很难说他是一个中国孩子,还是一个新西兰孩子,他所有的教育是在新西兰接受的,他的母语是英语,他的性格特点、行为方式、思考方法都是西方式的。他可以用汉语陈述一件事情,但是如果让他表达自己的思想,他更愿意用英语。 尽管他生活在一个非常传统的,有著浓郁中国风格的家庭里,但是他的思维方式依然很西化。这是所有华裔移民二代的共同特点:独立、有个性、有想法,不盲从。 当他第一次告诉父亲田富民他打算辞职去周游世界时,他的父亲吃了一惊,他不明白,这个儿子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上学的时候是个好学生,思想活跃,是学生会主席,喜欢橄榄球、篮球、足球。工作也非常出色,短短几年升职很快。在他看来,儿子到目前的人生很成功,儿子是他的骄傲。但是,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一切? 田元在跟父母谈了几次话之后,父母尽管不是非常赞成,也不是很理解他,但也不再反对,他们觉得,让孩子自己去选择他的生活道路,走自己的人生,去接受磨礪,也是一种人生选择。他的父亲田富民说:「我觉得出去看这个世界是一件好事,我很赞成,可以在每年的假期出去,去一两个月都没有问题,他以前出国去南美旅行,也是很长时间,但是用不著辞职,人生的机会不是永远放在那里等他,他的这个工作非常好,等他出去几年,也许再回来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和工作。不过我只是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他,我们尊重他的决定。」 田元说:「我的很多同学在大学刚毕业,22、23岁就已经开始游历世界,我比他们开始的晚,我这个年龄跟更成熟一些,我看到的世界应该更客观。我觉得这是一个人生的必由之路,不管是什么年龄,都值得去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我们生活的地球。世界这么大,我们生活在这么小的一个国家,我应该走出去看看地球另一边的人是怎么生活的!我想看看不同的人生。很多KIWI家庭都认为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我们中国家庭会把这件事看得比天大。我觉得我现在还年轻,我有很多选择,我不喜欢按部就班地生活,我也不喜欢稳定。很多人,我的父辈,叔叔阿姨们,他们对我的决定最不赞成的就是,你的年薪这么高,辞去这样的工作多么可惜。可是我要说的是,我不在乎钱,我的人生目的也不是为了钱。金钱跟我的人生比起来,不算什么,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我的人生价值呢!我的父母刚刚从中国移民新西兰的时候,他们也很年轻,他们的决定更大胆,他们来到了一个他们一无所知的国家,他们也辞去了稳定的、收入很好的工作。他们也有过年轻、冲动的时候。 「也许是我以前的生活道路太顺利的缘故吧,我不想就这么过一生。我现在有资本、也有时间犯错,我就是想过一种自己要的人生。我们中国的家庭,人生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17岁上大学,毕业后必须找对象,然后结婚生子。我当然也不是一定不这么做,只是我要自己安排自己的人生,也许几年以后,我也会回到新西兰娶妻生子,过我父亲一样的传统幸福生活,但不是现在! 「新西兰太小了,我的很多同学看看这个世界,很多人后来也选择回到新西兰了,这是我们的家乡,我想在只是要求一个选择的权利。」在他的告别聚会上,最对他恋恋不舍的,就是他年迈的爷爷奶奶,田元特意送爷爷奶奶回家,跟他们多呆一会儿。他的身上,依然有著中国传统文化的烙印。 在看世界的路上 此时,田元正沿著他路线,在美国大地上奔驰,追寻他最喜欢的NBA球队。对于他的旅行,他说:「我会做一些疯狂的行为,做一些我到了4、50岁不会再做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像我的父辈他们那样生活,他们有著太沉重的生活担子。我的父母无法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他们的身上,更多的是责任,对于家庭、孩子、老人的责任。我当然非常感谢我的父母,因为他们,我不用为生活做太多考虑,他们也为我奠定了一个很好的生活基础。只是,我的生活目标跟他们的显然不一样。我的这次旅行,所有开支都是我自己赚的钱,我会住在各种地方,汽车旅馆,青年旅社,还会做沙发客,我不会只有一种选择。」 他的父亲说:「他给我发了一些他的旅行地,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孩子既然决定要去闯荡,我就支持他。他是一个喜欢什么都特别执著的孩子,他喜欢橄榄球,就加入橄榄球队,摔得满身是伤。喜欢篮球,就会买一个在我们看来太昂贵的篮球架。他处在一个梦想的年纪,他如果想实现他的梦,非常好,我支持他。如果有一天,他游累了,要回来,我更高兴!」 他的美国之行大约会在4月份结束,然后,他会去加拿大、英国。他已经得到了英国一家诊所听力师的聘书,还在等待加拿大听力师职务的回复。边工作,边旅行,边看人生。 他最近的一条信息是:「我在芝加哥,正在看NBA球赛。」在新西兰生活的华裔二代,他们正在走著一条跟他们的父辈不大一样的道路,他们看似没有太多高大上的理想,他们很少说一些要做伟大的科学家、要成为名留青史的人这样一些壮志豪言,但是,一旦他们说出的事,他们就打算真的去做了,他们做的事情更有理想色彩,更现实,更符合人生状态!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