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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人Susan Burdett
被捕时的Teina Pora
枢密院裁定公布后，Teina Pora和他的女儿Channelle和外孙Benson在一起。有消息称，Teina Pora可能获得200万纽币赔偿 因为众所周知的历史原因，位于伦敦的英国枢密院是新西兰最高上诉机构。大家耳熟能详的David Bain和Mark Lundy案都是在那里上诉得直的。随著司法体系的改革，新西兰上诉法院将很快取代其地位，枢密院将彻底退出新西兰历史舞台。伦敦当地时间3月3日，英国枢密院作出了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对新西兰司法产生深远影响的裁定。包括新西兰首席大法官Dame Sian Elias在内的五位法官一致裁定撤销Teina Pora的强姦和谋杀罪名。和前述David Bain和Mark Lundy案不同，枢密院并没有强制要求对案件重审，而是提出「检方如欲重审，须在四周之内提出」。至此，此前已获假释的Teina Pora彻底恢复了自由身——在坐了整整21年「冤狱」之后。 上诉得直的依据 也许任何旁人都无法准确形容Teina Pora的感受，毕竟很少有人有像他那样的经历。1993年他被捕时才17岁，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幼女;而今他已年届40，还当上了外公。21年监狱生涯，不仅大量支持者为他奔走，最终甚至连警方专家和受害者家人都认为他是无罪的，但「沉冤得雪」的这一刻实在等的太久。 大法官Kerr指出了撤销Teina Pora有罪裁定的主要依据：一份新的专家证词。两位医学专家指出，Teina Pora患有fetal alcohol spectrum disorder(胎儿酒精综合症)，而这很有可能是Teina Pora当年那份莫名其妙，错误百出认罪供词的主要原因。胎儿酒精综合症是一种母亲在妊娠期间酗酒对胎儿所造成的永久出生缺陷。酒精会进入胎盘，阻碍胎儿的成长及体重，破坏神经元及脑部结构，并引起体质、心智或行为等问题。Teina Pora的母亲是一位问题少年，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而他的父亲几乎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 大法官Kerr指出，在这些专家证词的支持下，审判小组认为Teina Pora当年极有可能智力低下，缺乏判断力，因此他的认罪供词是不可靠的。基于这份认罪供词是Teina Pora定罪的唯一依据，「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推翻定罪。检方可以要求重审，但必须在四周之内提出书面请求。」 Teina Pora案时间线 1992年3月23日，39岁的会计事务所职员Susan Burdett被发现死在家中，被人强奸后残忍杀害; 1993年3月，当地黑帮的小混混，年仅17岁的Teina Pora被捕，他在警方审讯后承认强奸和谋杀了Susan Burdett; 1994年6月，Teina Pora被判强奸和谋杀罪名成立，终身监禁。定罪依据就是他的认罪供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证、物证，现场没有发现任何Teina Pora的痕迹; 1996年5月，当地另一个黑帮的重要成员Malcolm Rewa因性侵罪名被捕。他的DNA竟然和Susan Burdett案现场留下的精液吻合; 1998年，Malcolm Rewa被判27项强姦妇女罪名成立，其中包括Susan Burdett案。但因为除精液之外没有其他证据，他没有被控谋杀Susan Burdett; 1999年，新西兰上诉法院推翻了Teina Pora的罪名，理由是现场精液属于Malcolm Rewa，而Malcolm Rewa惯于单独作案，极少和别人共同行动; 2000年，Teina Pora重审再次被判有罪，定罪依据是他当年的认罪供词，以及他的阿姨及一些其他人的证词。上诉法院这一次支持了有罪判决;2009年，私人调查人员，前警官Tim Mckinnel造访了Teina Pora，他被授权重新调查此案; 2011年，Teina Pora团队向Royal Prerogative of Mercy(皇家特赦委员会)提出申请。两年后，他们等到的是英国枢密院接受全案上诉的裁定; 2012年，一位新西兰警方专家及一位不愿透露姓名、曾参与调查的探员向媒体表示，他们认为Teina Pora是被冤枉的。此外Teina Pora向警方提出诉讼，认为警方「非法保留和隐匿证据」。而被害人Susan Burdett的兄弟则公开表示，他认为Teina Pora是无罪的; 2013年2月，有爆料称警方在2000年Teina Pora重审时向部分证人支付了报酬; 2013年8月，警方开始启动对Teina Pora案的独立调查;2014年4月，在12次申请被驳后，Teina Pora终获假释出狱，条件是不得与媒体接触，此时他已经在监狱中度过了整整21年; 2014年11月，五位英国枢密院大法官组成审判团; 2015年3月3日，枢密院裁定推翻Teina Pora的所有罪名。 不作死就不会死? 行文至此，不少读者可能疑惑不解：当年警方是如何仅依据一份供词就定了Teina Pora的罪?在找到了真凶Malcolm Rewa后，为什么依然要再次起诉Teina Pora呢? 现在回顾的话，不得不说Teina Pora的胎儿酒精综合症极有可能是非常关键的因素。心智不健全的Teina Pora判断错误，自找麻烦，最终无法自拔。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颇有点「不作死，就不会死」!Teina Pora本属街头小混混，当地黑帮的小嘍囉，成日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在母亲去世后，他由外祖父抚养，和一些家里的亲戚住在一起。 Susan Burdett案发生后，Teina Pora和小伙伴们在附近水沟里找到了一支棒球棒。Susan Burdett案发现场遗留了一支棒球棒，但当时外界并不知道。以讹传讹之下，Teina Pora的阿姨向警方举报，称有棒球棒的Teina Pora可能和此案有关。当时有很多举报，Teina Pora是100多个接受调查的人之一，但在DNA检验后，这些人都被认为和案件无关。 正当调查陷入僵局，Teina Pora因为另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被警方拘捕，这时他的一连串判断错误足以让他悔恨终生。也许是为讨好警官，也许是觊觎警方的悬赏，他开始含糊其词的说自己知道一些Susan Burdett案的事。在警方一步一步紧逼下，Teina Pora越来越「犯二」，居然开始暗示自己也参与其中。多年之后，Teina Pora方指警方向Teina Pora承诺大量的赏金以及「保证不起诉他」(类似污点证人)，而Teina Pora最终承认自己是强姦和杀害Susan Burdett团伙的成员之一。不过，他的供词前后矛盾，先是说自己只是在门口望风，后来却说自己不仅进屋，还帮著压住受害人，让自己的同伙顺利实施犯罪。他还向警方供出了几个「同伙」的名字，但警方调查后发现这些人都有不在场证据。最终，在没有指纹、DNA不符、没有任何其他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警方仅凭一份口供就起诉Teina Pora，法院也将其定了罪。 Malcolm Rewa浮出水面后，精液DNA相符成为将其定罪的铁证。但由于没有任何其他证据可以证明他杀了Susan Burdett，因此警方没有起诉其杀人。至此，警方仍坚信这是一个团伙犯罪，无视Malcolm Rewa往往单独犯案的事实，对Teina Pora再次提起起诉。在一些证人证词的支持下，法院再次将Teina Pora定罪。 此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同情Teina Pora，认为他只是「二」，但没有参与到案件中。分析认为，Malcolm Rewa和Teina Pora共同作案的可能性极低。首先他们年龄相差悬殊，还分属不同帮会，Malcolm Rewa已经是「资深」黑帮，而Teina Pora还是一个小混混。更不用说Malcolm Rewa惯常单独作案，而这样的「连环案罪犯」很少会改变自己的犯罪模式。此外，一份最新证据显示，Malcolm Rewa患有勃起功能障碍，从心里学角度来说，有这种隐疾的人极不可能和其他人一起实施性侵犯罪。可惜在Teina Pora 2000年重审中，由于辩护律师的疏忽，这份证据并没有提交给法庭。 留给新西兰司法的思考 同样被枢密院推翻有罪判决，公众对David Bain和Mark Lundy是否真的杀人至今认识不一。不少人坚持自由心证，无论法官怎么判都认为他们是杀人犯，只不过找不到证据罢了。然而对Teina Pora绝大多数人却报以同情，认为他是新西兰司法的牺牲品。在枢密院裁定作出后，大部分人并不吃惊，普遍认为正义得彰。分析认为，除非找到新证据，警方几乎不可能再次起诉Teina Pora，接下来将会是Teina Pora起诉新西兰政府，要求巨额国家赔偿。 这一案件留给新西兰司法的思考实在太多。很难想像，像这样单凭口供就定罪的案件能在新西兰这样的国家发生，而警方「有意识诱导」Teina Pora认罪的做法对我们来说是否似曾相识?尽管对新西兰司法的基本公正我们仍然非常有信心，也能理解这样的案例所占比例极低，但对David Bain、Mark Lundy，尤其是Teina Pora来说，再低的比例也是100%的痛苦! 此外，在Malcolm Rewa定罪后，越来越多迹象显示Teina Pora极有可能和案件无关，越来越多人，包括司法系统内部都承认Teina Pora极有可能被冤枉，但司法救济体系并没有及时发挥作用。Teina Pora到2014年才被假释，理由是他一直喊冤，不符假释标准，而整个司法界也只能坐等英国枢密院来裁定，虽说程序如此，但对已经多年蒙冤的Teina Pora来说，这真的公平吗? 如今，英国枢密院对新西兰案件的最终审判权即将被上诉法院取代。但是，同属新西兰司法体系的上诉法院能够成为防止冤案错案的最后一道关口吗? 不少人抱有疑问。在Teina Pora的罪名被撤销后，不少法律界人士再次发出成立一个独立第三方机构Criminal Cases Review Commission(刑事罪案重审委员会)的呼声。「在英格兰、苏格兰、挪威这样的国家，刑事罪案重审委员会成为了保证司法公正的『阀门』。英格兰刑事罪案重审委员会1997年成立以后，已经调查了超过18000个案件。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的司法体系仍然存在问题，而上诉体系并不能在所有时候都解决问题。在这样的时候，独立第三方机构就显得尤其重要了!」坎特伯雷大学法学院院长Chris Gallavin表示。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