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滩下挖出私人温泉

　　一位《摄影之友》杂志社的朋友曾经问我，新西兰的Hot Water Beach(热海滩)怎幺样，因为她要做一版有关那里的介绍，可我居然从没听说过那个地方。「小」学生时代我们的眼界如此狭小，只知道几个着名的大景点，却从来没细细去品味过那些有趣的小地方。这次，我终于没有错过这里，期待着能在海滩里挖出一个私人温泉，给自己补补矿物质。
　　Hot Water Beach听起来是很温婉的名字，可到了才看到它的凶猛，海边浪很大，目测足足有一两米高，完全不像是东海岸的姿态。海滩上也没有很多的人，我开始怀疑这里到底能不能挖出温泉，路边刚刚租的小铲子是不是也算打了水漂儿?
　　拍了会儿照片，海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家人带着几个小孩子和两只小狗集体来到沙滩落座等待，我们去和那家人搭讪，想问个究竟。原来，这里地下流淌着一条温泉河，在低潮的两个小时内，只要在沙滩上随意一挖，就能涌出细润的泉水。这才想起，租小铲子的地方有标出今日低潮时间，只是自己太过兴奋，没去问询其含义。
　　沙滩边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时间未到，小朋友们就按捺不住，已经开挖。过了一会儿，海滩形成了一片集体开挖的气势，相当壮观。我站了起来，看到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地挖洞，有种田鼠大家庭的梦幻感。所有的家庭都在DIY中，为自己打造着最完美的天然私人温泉，一人一坑，互不干扰。

　　饕餮大餐是只小鲨鱼

　　新西兰的北岛有很多小景小致，去往知名城镇的路上，总可以路过很多小城镇，都别具特色。有些旅者匆匆地从奥克兰一路奔驰到Bay of Islands的时候，又是否知道他们错过了Warkworth(沃克沃思)和Matakana(马塔卡纳)这样的姿美小镇。
　　从奥克兰开过北岸大桥，水面上停满船只，那些船的船主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帆船爱好者。大桥上不能停车，但有个方法可以停下来看看桥下的风景，那就是把车停到桥下，徒步爬到大桥上面。这听起来挺不守规矩的，却是一项合法的娱乐活动，爬到顶端后就可以玩一次大桥蹦极。这可是世界上第一个合法的，可以从大桥上往下跳的地方，同样也是「蹦极之父」A.J.Hackett创建的。我没去「跳桥」，而是把它留给后面的人生，一点点慢慢地享用。人需要常常处心积虑地攒点魂牵梦萦的小心愿，也算是储备一些快乐给将来的自己吧。很多美国大片的打斗场景都会选择在大桥上，如果能从上面一跃而下，那场面绝对铭心刻骨。据说贝克汉姆也在这里跳过。
　　一直往北开有个叫Orewa(奥雷瓦)的城市，这里同样有着迷人的海滩。我们停下车，稍作停留。这里的海面与Hot Water Beach不同，它平静清澈，白色的沙滩闪闪烁烁，海面波光粼粼。每到一个海边，我们都喜欢在沙滩上探寻一番，沙滩的表面像是个自然记录仪，收录了所有踩过它的脚印，一排排海鸟的脚印，成人坚实的脚印，小朋友歪歪扭扭的脚印，还有狗狗的雪花脚印，一切都显得那幺祥和。我们低着头像是在采蘑菇，幼稚地捡起几个贝壳，并打算带回中国作为礼物送给朋友。记得一年前，朋友从澳大利亚回来给我带了一捧海边沙土，让我好一阵欣慰。沙子被放在一个废弃的甜品玻璃瓶中，里面还放了张字条，写着沙土被收藏的日期。我还曾把一根在鸟岛捡的羽毛带回了中国，至今都使用它做书签。
　　这时我们发现海边有很多活的贝类，看上去像是在中国吃的那种带子，两片贝壳紧紧闭着。周围有海鸟在辛苦地觅食，我们打好为它奉上美餐的主意，把贝壳投到了它面前。可海鸟却不领情，我们只好离得再远一些，假装没看它，可它好像是真的没看到。我急得像妈妈追着孩子吃饭一样，拿着贝壳一个劲儿地往它面前放，最后终于把海鸟给喂跑了。不经意间，一只稍大的海鸟早已在远处跃跃欲试。我们把贝壳朝它一扔，它就连飞带跑地过去叼住，虽然它的嘴又尖又大，可贝壳在海滩上翻了几个跟头也没能被打开，看来里面的家伙也十分顽强。这时就看海鸟叼起贝壳飞走了，我拿着相机跟拍，心想这是拿回家给「老公」去搞定吧。没想到镜头里的海鸟一个盘旋，张开了嘴，我边拍边喊：「掉了，掉了!」我猜是贝壳太大，它没叼住，而海鸟却比我聪明多了。它是特意把贝壳叼到高空，然后撒开嘴，让它摔到沙滩上。结实的壳被摔碎，海鸟美滋滋地享用了晚餐。我很喜欢这只聪明的鸟，就跟着它在沙滩上走，甘愿成为它免费的跟拍。我想它是为了感谢我，居然把我带到了它饕餮大餐的餐桌前。我的镜头跟着海鸟，突然一只鱼类的尸体出现在镜头里，我赶快放下相机。那只鱼的头和身体中间的位置已经被掏空，还有一些血渍，但在太阳的照射下，尸体已经快成了烤鱼干。鱼的表面没有鳞，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小鲨鱼，海鸟带着得意的眼光一下下地叼着鱼骨。我猜小鲨鱼是因为退潮时不小心搁浅而遇难的吧。惊心动魄之后，我们继续往北开。

　　酒后驾驶，合法上路

　　Warkworth和很多小镇一样，一片静谧安详，我们抵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太阳尚未落山，所有店铺就已关门，这是一个比誓言还要永恒的事实。甚至我们都没找到一家开着的餐馆。路上倒还算热闹，很多车都拖着游艇往家走，看向路边，大部分的小院内都有一艘游艇。没有行人的路上，有家小店还开着，并且门前挤满了人，我们赶快也停下车去凑热闹。这是一家Fish & Chips(炸鱼和薯条)快餐店，两三平方米的柜台前挤满了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饭馆开门，还是因为做得好吃。
　　Fish & Chips是最有名的英式快餐，想必这就是上帝为我们准备的晚餐。我们选定了Snapper，付了款，拿了等位条。这景象只有西湖边的「外婆家」才会碰到吧，如今在这小镇居然也遇到需要拿号排队的情况。
　　Fish & Chips的外卖不是用袋子，也不是用餐盒，而是被一张很大的白纸包起来的。我捧着大纸包，坐上车，Fish & Chips的香味从纸缝里冒出来，2分钟到海边的路，好像开了一个世纪。海边有为人们欣赏风景而设的木桌椅，我们从车里拿了一瓶常温的饮料，在那里坐下来。打开白纸，金黄色的薯条闪闪发光，香味扑面而来。我们迫不及待地开餐，将深炸过的鱼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真是太美味了。心想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冰冻的啤酒，当然这个小幻想确实有点奢侈。这时远处房车旁的一位同龄人朝我们走来，他热情地向我们问好，并递来了一瓶啤酒。在新西兰，都无需客气，对方也绝对不是在和我们客气，于是我边感谢边接过啤酒，当手触碰到啤酒的时候，才发现那居然是极度冰镇的。我攥着冰凉的玻璃瓶，差点没感激涕零。他告诉我们Warkworth这家Fish & Chips在镇子上是相当有名的，夸我们很有眼光。简短的问候完，他就又回到了房车前的木桌椅边，那里他的女朋友正在等他，也在朝我们这个方向招手问好。
　　吃饱喝足，我们跑到沙滩上。我一回头看到刚才那对年轻的情侣正在热吻，赶快拿起相机把他们拍下来。我相信，他们不会介意我用这样的方式把他们浪漫的瞬间记录下来的。
　　在岸上的时候就看到海里有只黄色小船，不知道是哪个不小心，搁浅在海滩上，正要上前探个究竟，却发现上面有几个人。远处的海里还漂有几艘小船，夕阳打在上面，让它们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沙滩很松软，可以印出我们脚丫的形状。投入地拍了一会儿照片，突然发现我们已经被海水包围，正站在一片稍有凸起的沙滩中，像是海中的一个空中舞台。原来松软的沙滩高低不平，我们正好站在高处，海水正在涨潮，速度很快。可我们拍得太入神，根本没有意识到，眼看海水围着我们渐渐渗过来，我们赶快趟着水往回走。海水并不浅，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要是再晚点反应过来，估计就要游回岸边了。这时，刚刚的小黄船也开始渐渐地被海水托起，原来它们是等着涨潮后船漂起来，再用车拖回家呢。
　　不管是太阳陪我们下山，还是我们陪太阳下山，海上的天空最终褪去了夕阳的绚烂，转成了如梦境般深邃的蓝色，我们驱车离开。喝酒驾车是一种「特权」级别的享受，因为在新西兰，只要是20岁以上，喝一瓶啤酒是可以开车上路的，上路的酒精标准是每次喘息不超过400微克，或每100毫升血液不超过80毫克。记得多年前一次朋友聚会，开车的朋友小酌了一瓶酒，本想着都已深夜，不会有警察，可就那幺巧，高速口警察正在查酒驾，旁边的小路口也有警察留守，专门防止酒驾者从小路逃窜。我们全车人都很紧张，车子排到检验处，警察叔叔们一如既往的帅，这也让我们想到了三十六计之一计。我和Secia把车窗全部拉开，和警察热情地打招呼，笑得张牙舞爪的，要是没有耳朵挡着，嘴都得跑到脑袋后面去了。警察果然接了招，一边测试一边迎合着我们的笑容，还问我们在哪里上学。聊完后，看了看测试表，道了个晚安，就把我们放走了。我们赶快一脚油门开了出去。全车人为我们的美人计欢呼雀跃，这也着实地证明了我和Secia的魅力，我们自鸣得意到「爆」。待得久了才知道喝酒可以上路的规定，一直以为是给警察抛媚眼成功，才摆脱了酒驾的惩罚，简直是太自作多情了。
　　其实来到Warkworth只是一个意外。我们本来的目的地是去Matakana的一个周末集市，但那里的住宿已经全部被订满，只得住在附近的Warkworth，没想到遇到如此美味的Fish & Chips、如此亲和热情的情侣、如此绚丽的小船和那金色的余晖。(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