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长篇连载跳起来就能够得到的人生
时间:2014-09-12 00:00来源:新西兰 先驱报 作者:New Zealand 点击: N 次
Grace心灵手巧,会做一手好菜,住进和她合租的房子,我的伙食不但解决了,还免费进修了她的厨艺课程。每天下学我和她一起洗菜切菜,看她三汤两割,有种前20年白活了的感觉。记得出国前几个月,家里来了亲戚,妈妈让我去厨房多拿一副筷子,没想到3分钟过去了,我却没找到家里的筷子放哪儿。出生在北京,生活在北京,虽然小时候的条件不是那幺好,但80年代独生子女的我,仍然享受着公主的特权,别说做饭,就连倒水、拿碗筷都是家长代劳。
看着Grace在电炉上大展拳脚,我也暗自立志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小厨师。
一天Grace和同学去吃饭,给了我自己下厨的机会。拉开冰箱门,一袋扁豆向我飞吻,那可是我最爱吃的,我毫不犹豫地把它拿出来。虽然不会做饭,但择扁豆可是从小就会的手艺。忙了好一通,扁豆也没炒熟,只好送给垃圾桶当礼物,自己继续啃面包了。我刚把面包从冰箱里拿出来,就有人敲门。打开门,门前站着一位胖乎乎的老奶奶,手捧一个蛋糕,我一下蒙了,这不会是上帝知道我今天没了晚饭,化身成老奶奶给我送饭来了吧。原来,她是我们的邻居,最近看到我经常出入于这房子,知道一定是新搬来的房客,所以特意做了蛋糕,来向我问好。我赶紧请老奶奶进屋,并给她泡了一杯从中国带过来的茉莉花茶。
老奶奶给我全面地介绍了附近的超市、邮局、银行,细致到开门和关门时间。除此以外,还告诉我新西兰的垃圾如何分类,每家有三个垃圾桶,一个装生活垃圾,一个装可回收垃圾,另一个装树枝、草叶等,每周固定时间垃圾车会经过一次,我们需要事先把垃圾箱推到路边,如果分类不标准,垃圾车就会拒绝收走,那就只能臭到下周这个时间再一起倒了。虽然这些Grace已经告诉我了,但我还是津津有味地听着,不忍打断她。
老奶奶走的时候,让我再拿出一个盘子来,用铲子把蛋糕挪到我的盘子上,拿走她自己的碎花瓷盘。她说因为那是她最喜爱的盘子,所以不能留给我。新西兰人就是那样的本真与率直。住在那边的日子里,我和Grace也经常会去老奶奶家串门,送上我们做的中国餐。有时满是辣椒的饭菜,会让老奶奶惊魂一夜,据说她吃完后一夜都没睡着觉,不是因为太香,而是因为太辣了。
“怪胎”的必经之路
几个月来,我一直被Grace嘲笑,直到……那天我从中国背来的浴液、洗发水、牙膏以及香皂终于全部用完了。Grace为此特意做了顿清蒸笋壳鱼,对我表示忠心的祝贺。事实上,这些从中国背过来的占重量的消耗品,在新西兰的售价,折合成人民币后和在中国买差不多。被嘲笑的事,远远不止这一桩。
刚刚出国,我们把当地人当“怪胎”,当地人把我们当“怪胎”,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这也就是俗称的Culture Shock(文化冲击)。就像是一杯奶茶,他们是奶,我们是茶,经历了搅拌才是奶茶。
在新西兰,家家都有热水,不需要惦记着提前打开热水器开关,或出门前惦记着关掉煤气。让我最为惊叹的是,不管是在哪里,都能看到人们打开水龙头就喝水,开始还觉得这里的人怎幺那幺不讲卫生啊,后来才知道,原来这里水龙头里的水是可以直接喝的。Grace和我都没有喝冷水的习惯,所以她特意提醒我,水龙头里的热水是不可以喝的,因为多数的热水罐都不是按照饮水标准设计的。
从做饭到吃饭,再到收拾碗筷,是留学生活中最放松的时刻。这并不是因为其他时间都在忙着啃书本,而是因为在忙着了解和融入这个社会。饭后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稍事休息,多半是听着Grace在讲学校的各种囧事。之前她上的语言学校里,有个女同学中午用水龙头里面的热水泡咖啡。虽然家里都是用热水壶烧水,但那个女孩觉得费电,又不想接水烧水那幺麻烦,听说水龙头的水可以直接喝,所以就这样做了。这个习惯带到了学校,多亏一天正好被Grace看到,才得知水龙头的开水不能直接喝。她告诉Grace这样的糗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刚来新西兰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去参加家庭聚会,房子是几个男生合租的。她去完洗手间那一刻才发现,洗手间里没有纸篓,最后只得把换下的卫生巾用手纸包裹好,放进裤兜,糗到了极点。
后来才知道,在新西兰手纸都是习惯于扔进马桶直接冲掉的,因为那房子是男生合租,所以卫生间里根本没必要放纸篓,那之后她出门都会随身带个卫生袋。
那日的“每晚一囧”之后,迎来一个新的周末。那时的汇率一直在涨,我决定提前把下学期的学费汇来。可在新西兰,大部分的银行周末都不开门,只有一些购物中心和City的银行会开个一天半天的。我只得早早回了房间,研究第二天去City的公车表。新西兰什幺都是按规矩办事,严守时间,唯独公车不同,虽然是有着看似严谨详细的免费公车表,但却常常不能按时等到。从等车到成功上车,少则10分钟20分钟,多则一两个小时也不是没可能。不仅仅是周末,平时坐公车也是要看时间表的,所以在新西兰就有种说法——没有车就等于没有腿!来久了的同学也会提醒新来的同学,尽快找个“车伕”,所谓“车伕”就是找个有车的男朋友。一声叹息,虽然二手车很便宜,可学费还是满打满算。处于Baby Fat(婴儿肥)时期的姿色,我也没觉得能碰到眼光独到的“车伕”。
第二天睡醒,在经历了40分钟无奈的等候后,我终于坐上了通往City的车,坐在车里我依旧是怪胎般地好奇。每个要在下个Bus Stop(小站点)下车的人都会拉一下座位旁边的绳子,司机会收到信号,便会在下个站点停车,如果没有人拉绳子,小站点也没有人等车,那车子就直接开走了。新西兰的公车大部分都是奔驰,看着霸气坐着也舒服,因为是周末,每个站点基本都没什幺人等车,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终点站——市中心。
从换汇公司取出1万多新西兰元的现金后,我抱着书包快步向银行赶去,生怕从街头走到街尾会有什幺闪失,只有10分钟的路,却感到长路漫漫,脑海中开始飘过一幕幕持枪抢劫的画面。猝然间,我好像被什幺东西撞了下腿,差点摔倒,手中的包不小心掉在地上。我赶快捡起装有现金的包,抱紧在怀中,恍惚地回头看过去,人群中没有任何异常。我捏了捏包,钱还在。我纳闷地转回头,刚才撞到什幺了?正在琢磨,一个三四岁的小朋友从后方跑到我面前,停住。他长长的睫毛绣在蓝色的眼眸外一眨一眨,仰着头对我道:“I am sorry!”我一下愣了,还没来得及回应,小孩就跑回去了。许久我才意识到,原来刚刚是他撞到我,这是特意跑回来道歉的。虽然我被吓了一跳,但小朋友真诚的歉意却很感人。再一想,我又是一阵内疚,要是早反应过来,跑回去说声“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也许他们并不在乎谁先对谁说“对不起”,甚至并不会计较谁对谁错,谁先撞了谁。
周末银行排起了“长队”,每队有四五个人,但看起来还很长,因为人与人之间大概都保持了半米的距离,我也学着他们排到一位老爷爷的后面。刚站好,他就回过头,只对我说了一声:“Sorry!”这一声Sorry我又蒙了,难道是我的站位有何不妥?是不是离他太近了?我赶快往后退了退。紧接着我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沼气味,原来是老爷爷放了个屁,表示对我的歉意。他又回过头,看到我已经后退了,更表歉意地道:“SoSorry!”我赶快回应,“Noworries!”为了表示对他歉意的真诚接受,我又往前站了一步。
几分钟过去了,队伍一点变化都没有,这是预料之中的。在新西兰,柜员一般都会和每个人聊上几句,如果存个上千元,通常就会被惊讶地问到,你怎幺会有这幺多钱啊?这些钱是准备买车,还是交学费啊?看似是在打听隐私,其实是种表示亲切的交流方式。窗口里的柜员正在一张一张地为顾客数现金,新西兰的悠哉数钱方式是一手握钱,另一只手一张一张地把钱放在桌面上数。第一次看到我觉得很惊讶,这要是数个几万可怎幺办啊?后来才了解到,原来就算小卖铺儿也都可以刷卡,所以人们身上基本都不带现金。再说新西兰都是周光族,柜员哪有机会在窗口数上几万现金啊。突然想到,我这手里就攥着一万多呢,心生怜悯地差点提议后面的顾客去另一队排。这时,一位工作人员走向我们的队伍,分别问每位顾客是办什幺业务,我告诉她我要存一些现金,她带我出了队伍。我以为她要为我单独办理,可她却是把我领到Deposit Box(存钱箱)前,其实从外观上看那只是一个投钱口,类似于公司年会抽奖箱上的投名片的口,虽然是镶在墙里,但后面是盒子还是保险箱都说不定。她让我把心目中的巨额学费放入透明的存款塑料袋,在上面写下我的账户姓名、相关信息和存款金额,然后像投明片一样,投进那个口。不知道会过多少个小时,有专人会把所有袋子取出,然后一一帮助存入。
我尝试着去信任,怀着忐忑的心情从银行出来。路上我一直在走神,多少还是担心这笔存款的去向。走到一个没有交通灯的人行横道,我下意识地停下,先是往左看,一想,不对,新西兰是在路左边行驶,赶紧又往右看,果然一辆车正驶来。我乖乖站在原地不动,等车开过,然而车子到了人行横道却也停住,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我这才想起来了,没有红绿灯的人行横道,必须是车让人,我边跑过人行横道,边向车内的司机表示感谢与歉意。
第二天我去家附近的ATM查询,钱已经一分不差地到账了。我漫步回家,突然间觉得,在这片天空下,自己就是一个“怪胎”。可一切悲观的、消极的,甚至邪恶的都是我假想出来的,其实邪恶的那个,是我自己。
以前人们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换一个角度去想,如果放下防人之心,生命会更加悠然。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看到一只正在路边散步的海鸟,它扭着小脖子看向我这个“怪胎”,好像正期待我在这里学会真正的信任,就像我走过它身边,它相信我不会去伤害它一样。
(待续)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
------分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