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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华人男子手术去世引发热议

时间:2014-07-31 00:00来源:新西兰 先驱报 作者:New Zealand 点击: N
  “这样明显的事故,不能不去追究。对于我们华人也好,还是来自世界其它地方的移民也好,总要有个交待。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处理。”——死者父亲江先生

  近一周以来,本地华人网络论坛上的一则热帖已吸引了10余页跟帖。一位年仅34岁的华人James在奥克兰市立医院做手术时大出血,最后不幸过世。他的妻子一直陪伴在身边。
  “当时感到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公公得两三天后才能从中国赶到。一个人很害怕,我就在病床前用手机在论坛上发帖,不想去麻烦朋友,不为博取大家同情。”谈起7月25日凌晨发生的那些事,29岁的Amie在电话里不禁有些哽咽。
  由于Amie和James还有一个不到2岁的孩子,Amie非常担心大量的报道和网上的各种言论会影响孩子的健康成长,因此要求只用英文名。
  周二下午,Amie和刚从中国匆匆赶来的公公江先生一起,到奥克兰市立医院与院方见面。曾参与治疗的医生、护士和翻译也在场。
  奥克兰市立医院64号病房护士长Teresa McKenzie周二谢绝了记者的采访要求。她说:“这是院方和病人家属之间的见面,媒体不便出席。”
  奥克兰地区医管局首席医疗官Margaret  Wilsher博士周三书面回復了本报记者的提问:“我们理解病人家属的悲痛心情,在这个沉痛的时刻,我们正与他们合作,为他们提供支持,并提供他们所需的信息,以便清楚全面地了解事情的发生经过。出于病人保密要求,不适合提供任何有关病人疾病和治疗方面的细节。”
  曾经在中国当过心血管内科医生的江先生在电话中告诉记者,院方已承认,患者死亡与手术导致大出血有关,与患者的胃癌病情无直接关系。江先生说,院方也承认当时抢救不及时,未给患者及时止血。将对各科之间的协调管理进行调查。
  江先生说,院方表示在周三或周四将召集参与治疗的三个科室(肿瘤、消化和镜检)的医生和护士,详细讨论此事过程,提供答覆。此外,院方还表示将给他们提供自James入院以后的所有病历。
  同时,院方还建议他们请法医做尸检鉴定。江先生认为大出血后再做尸检,不一定能提供确切的结论,但已同意做尸检。原定于周四的葬礼将推迟几天再举行。
  他表示:“这样明显的事故,不能不去追究。对于我们华人也好,还是来自世界其它地方的移民也好,总要有个交待。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处理。”
  Amie说,之前并没想打官司,“不想让他那样冷冰冰地躺在那里”。但是昨天跟院方见面后,认为非常有必要弄清事实真相。她已跟一家律师事务所接触过,如果院方的答覆不能令人满意,将考虑走法律程序。谈到要准备的各种材料,Amie说他们为了做治疗,已经把中国国内的各种医疗资料翻译成英文。
  Amie回忆说,因为化疗之后不能出远门,她和James本来商量著7月23日去斐济。
  Amie此前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她表示不准备回中国。由于孩子是新西兰藉,回国上学的手续很复杂。“为了孩子,我也要慢慢学。我要努力工作,把他养大。”

  事件过程回放

  2002年James一家从中国福建省移民来新西兰。2006年回国时结识了Amie。他们2008年结婚后,2012年来到新西兰。James一直很努力地工作,接送机、介绍客户买车等。他们逐渐有了一点积蓄,2013年终于凑足首付买下了梦想已久的房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三年前,James得了胃溃疡。2013年底,在奥克兰医院确诊为胃癌。Amie说:“当时因为这种情况在新西兰一般不给做手术,他就马上回了国。”
  在福建福州军区总医院,James经过手术切除了四分之三的胃。江先生说,手术当时很顺利,经过四个疗程,儿子已达到“临床治癒”:体重、体能、胃通道、运动爬山等方面都达标,今年5月底回到新西兰。
  Amie说,他们找家庭医生联系安排7月底到奥克兰医院肿瘤科做化疗。但是James越来越不舒服,他们7月21日去医院看急诊。江先生说,当时儿子出现黄疸,可能是肿瘤扩散。但是做了CT后,显示肿瘤并未转移。而医生决定做胆管扩张术。
  江先生的疑问是:胆管扩张术要通过窥镜,以不开刀的方式插入胆管。对于已经做过部分胃切除的病人来说,可能会破损器官和血管。这样的手术究竟有多大的风险,医院有没有做仔细的评估?
  7月24日,做手术前,院方给配了免费翻译。Amie回忆说:“当时我听到翻译说:手术没什么风险,是个15分钟到半小时的小手术。”
  第一次手术后出来,医生说由于少量出血,没有完成手术。而这时翻译已经走了。一个小时后,Amie看到,James的大便也开始带血。医生又为James做了胃镜下止血,但是没有成功。江先生分析说:“第二次手术造成了更大的损伤。”
  由于语言不通,直到下午6点左右,有一位华人护士接班时,Amie哭著求她找医生。但是她得到的回答是:“没办法了。”
  在她一再请求之下,医护人员给James打了镇定剂点滴。James渐渐睡著。其间几次告诉护士肚子疼。
  Amie在网络论坛里说:“到今早凌晨1点40分左右那瓶掉[吊]瓶打完我就按铃护士就来了那时还有微弱呼吸等我在[再]观察了下就没呼吸了。”
  江先生气愤地表示:“有很多办法可以止血,当时为什么没有及时抢救?肿瘤是个慢性过程,可能发现后3到5年死亡,不至于现在就出问题。可以肯定[儿子的死]跟肿瘤无直接因果关系,是手术引起大出血导致休克和死亡。”
  出了这样的事,江先生表示:“对新西兰的公立医疗系统,信心大打折扣。他们是否对华人太不负责?从法律和医疗上,一定要讨个说法。”
  由于语言不通和中西方文化差异,很多华人在新西兰遇到医疗纠纷时都不知所措。在James的不幸事件中,他的父亲江先生曾经在中国担任心血管内科医生,对儿子的治疗细节非常清楚。为了准备在新西兰继续治疗,他们已经把一些医疗资料翻译成英文。这对下一步“讨个说法”将起到重要作用。
  但是面对浩繁的法律文件和艰深的医学术语,没有相关知识的人怎样讨回公道呢?
  已致力于服务华人十多年的何婉盈律师介绍,根据新西兰的ACC法(Accident Compensation Act事故赔偿法),如果患者或家属就医疗意外事故选择了走ACC程序追讨并且成功,将可以直接获得赔偿,但这样就不能再告上法庭。
  PeterLe Cren律师供职于专门做医疗案件的Claro律师事务所。他介绍说,James的家属目前应采取的第一步就是跟医院方面直接接触,由院方对整个事情的经过进行详细调查。
  何婉盈律师也强调,为了准备ACC追讨程序,James的家人必须从院方拿到完整的病历记录。如果有可能的话,要找所有参与过治疗的医护人员面谈做记录。
  但是Le Cren表示,通常医院有自己的严格规定,一般不会允许家属去跟医护人员直接接触。为保证公正,新西兰各地区医管局都设有专门处理投诉的小组,他们会提供独立于医院的报告。
  此外,他指出,患者和家属还可以向当地的Health&Disability Commissioner(医疗与残障事务申诉专员办公室)投诉;同意法医做尸检也是找到事情真相的重要一步。
  他指出,对于英语不是母语的人来说,可以要求医院和地区卫生局提供免费的翻译,确保调查过程中没有沟通障碍。何律师补充说,由于病人在中国也做过治疗,把所有的资料准备齐非常有必要。
  Pacific Memorials的Carina Zhong在帮助Amie安排James的葬礼。她说:“病人跟院方地位不均等,医学专业知识和各方面的信息都不同。靠家人来找出问题很困难,而请律师费用高昂,普通人不敢走这条路。”
  Carina介绍说,类似情况他们一年会遇到几家,都是家人认为亲人去的太突然,本来可以避免,心理上难以承受。但是通常医院解释几次后也就不了了之。
  Carina在帮助Amie向WINZ(工收局)申请丧葬补贴,大约2000元。另外还在申请每周几百元的单亲家庭补贴,以保障最低生活水平。Carina说,工收局有华语专线(0800 664 004广东话,0800 661 001普通话),可以为遇到紧急情况的华人提供援助。

  文化差异导致预期落差?

  Amie的帖子在网上引起了很多人对新西兰公共医疗体系的看法。
  Amanda Xu认为新西兰的治疗比较保守。她在电话中告诉记者:“如果是在中国,医生会马上告诉病人,你得了癌症,不太考虑病人的心理能否承受。然后花很多的钱去做检查和手术,还要吃进口药。但这边更强调保守治疗。”
  她在2013年底感到不适,家庭医生建议她自费做了B超,两三周后就帮忙安排到公立医院做穿刺,确诊为甲状腺癌。今年1月初,由于专家正在度假,助手请其它医院的专家一起会诊。2月底,专家刚回来不久就做了手术。目前正在安排做放疗。
  相比之下,她的一位朋友的母亲也得了甲状腺癌,在中国托了很多关系做放疗,已经花了20多万人民币。
  Amanda还得了腹部脂肪肉瘤,跟国内的亲友咨询,都说要马上放疗。而这边的医生先做试验,然后会诊,再做CT,最后告诉她不太紧要,采取保守治疗就可以。
  Felicia8585(网名)从台湾来新西兰已有10年。在医疗方面,她最大的感觉就是文化背景的不同导致华人对医院的治疗不太理解。
  她的老公曾经脑出血,由于病人多,医生只能让他躺在走廊里。隔天去看望时,老公还在那里。医生告诉她,如果病人自己3天内不恢復,那就放弃治疗。“当时我对此很难理解,”她说。
  3天后,老公的手有了知觉,医院动作很快,马上就安排治疗。
  后来她的公公在台湾生病,抢救过来后成了植物人,一年半才走。而她的婆婆在新西兰住养老院,摔跤造成骨盆裂,但是她已经有骨质疏松症,院方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就让她躺著静养。院方说,不要浪费医疗资源。
  她说:“经过公公和婆婆的事情,我慢慢理解了这边的做法。死亡是最后一条路,要能平心静气地接受。这的确很残忍,但是确诊之后就要有心理准备。”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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