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奥克兰这华社文坛真是大有进步。前几年,“张天师”、“小妾”、“强奸犯”,还有“穷鬼痞子” 加“贫农要饭”的口号满天飞,着实没有今天这般平静与斯文的。说起来呢,倒是当年那些个冲动,表达的是真实的“人性”(或也可称为“人权”)。有人自认自己的出身,在旧中国那一段“自由民主国”,是个富家上等人,来到世界一流地盘,遇那同民族从前被踩在脚下的下等人,看她自认与己平起平坐,有时还要插个话发个言,气不平要破口大骂起来,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只是同一个人,却造出两张口。“下面”之口一个“三代四代贫农要饭”骂过,已经是向旧中国的苦难大众翻尽了白眼,之後那“上面之口”,还要说自个儿整天高唱的“自由”“民主”“人权”,为的是中国的大众百姓而谋。并还要常常出个民间式的头版头条,将那“为民争权”的形象加以巩固,就有点让人好笑。 待到见着骂贫农要饭者还要自比格瓦拉,这个作法,就着实要让人吃一大惊了。这一惊那是非同小可,又几乎再一次达到拍案的程度。以至咱想这人之“上身”,有点太过得意忘形。是不是“欺”咱奥克兰华社“读者”,不知他这比法之荒谬,几至绝伦。 切·格瓦拉,是阿根廷一位出身於富裕家庭的医大学生。在认识到拉丁美洲人民的贫穷与苦难,看到美国雇佣军大肆逮捕杀害左翼人士後,他坚定了自己的信仰,认为共产主义是解决世界苦难的唯一途径。他参与了古巴革命。当大权在握时,又为理想放弃了高官厚禄,重返革命战场。先到刚果,後到玻利维亚。就在此,他在一次由美国中情局策划的军事行动中被雇佣军逮捕并杀害。死在三十九岁上。 随着共产主义运动在全世界的式微,格瓦拉在西方世界,只落得自己那头戴贝雷帽的英俊照片,被简化复制为T恤、海报和棒球帽上的图案,作了时髦的标签。不过这些举动还能说明,西方世界的人们,对一个出身富裕的人能够自觉地为底层贫苦人们谋解放,虽不理解,总还多多少少带着敬意的。然而只有到了咱这近代沉沦破落的东方之国,才见得着竟有以骂旧中国贫农要饭者为荣的“作家”,来自比格瓦拉这个为着劳苦大众呐喊战斗的战士,比这个用自己的生命追求正义的人。 ——着实是古里古怪的国情,才养得出这等奇形怪状的“习性”。 这作比之人大约是认为这世界人与人之间的比较尺度,只剩下金钱与富贵了。只眼看着格瓦拉的富裕出身,就想着凭了自家曾有的金钱,再加上拾来的几个漂亮口号,便能将自己的人生轨迹,与这位潇洒英俊的格瓦拉重合攀比了。 这可真有点错把铜臭当香风,自恋得糊涂油蒙了心。须知富贵并不天然等同於高贵。就算家有良田千顷,长工几百,祖上是封爵贵族,那绸裤子里包裹着的肉身,也难说就直接有了高贵精神的。例子非常现成:一部《红楼梦》,且不说那粗俗不堪的呆霸王薛蟠——这倒是最有可能胡叫乱骂穷鬼要饭的那一个,只说贾琏贾蓉直到贾珍,哪一个不是当面是人背後似鬼。——借用柳湘莲的话叫做:你们某家,只门口那两只石头狮子乾净罢了。 站在“阔人”立场骂人“穷鬼要饭”,用了金钱作武器攻击别人以证明自己价值之人,竟还自比格瓦拉。真恰似那赤了膊的斑鸠,将了光辉人物的形象,还有自由民主人权的标签,当成了孔雀的羽毛,拼了命地往自己身上插。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