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我来新西兰定居已经十多年了。从奥克兰到但尼丁,又重返奥克兰,一住就是八九年。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虫鸣鸟啼,无不有了深深的感情。虽然也多次去过澳洲女儿的温馨的家,观光过澳洲的许多繁华城市,欣赏享受过澳洲的诸多美景美食,仍不能转移我对新西兰的深情和依恋!新西兰的美,不仅在她的天然纯净的自然风光之静,更可贵的是她的那一份淳朴善良的人文人情之厚。在新西兰这个亲切质朴的环境里有着种种协调的组件,构成出一幅美好和谐的组图。新西兰的一个重要的民生部门一一医疗系统和慈善机构,以及他们发扬的人道主义精神和献身美德,也是我深为欣赏和赞美的一个组成部分和留恋不舍她的原因之一。 作为一个年逾八十经历过两个世纪、两个根本不同的国家社会、两种政治制度的老人,我曾在少年时期亲睹过马路边上的弃婴和饿殍;我也亲身尝到过新制度下一些医院的滋味。年轻时的我,身体健康,很少生病。也就是做人工流产和生育等事必需求助医院。 六十年代初叶,我在一家大医院做了人工流产,是我命中注定遇到了一位粗壮彪悍的女医生,她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大褂,为我手术。也没有打麻药,甚至止痛针,靠着她熟练的技术,麻利地生摘活刮拿出未成型的两个月的婴胎血块,又负责地为我刮乾净子宫,我自然是惨叫声声。她训斥我说:喊什麽喊,就你娇气! 我欲哭无泪了。但我应公正诚实地承认,她的技术不错,没有给我留下什麽後遗症。 从手术室出来,在候诊间的硬座上歇了一会儿,就自己默默无声地乖乖地坐公车回家了。因不是大产,休假两周就得继续上班。 那一次的可怕摧残给我留下了终身不堪也不忍回想的记忆。当我读到莫言写他那位专为高密乡农村妇女做人流和结紮手术的"姑姑"的故事时,就像自己又回到了那悲惨的情境而颤栗不已! 无产阶级大锅饭的"公费医疗"制度和无产阶级思想教育下的基层医院和医护们的粗暴服务态度,不能完全归罪於拿着最低工资的医务工作者。他们只学过"为人民服务"的口号,不知甚至批判医学之父"西波克拉底精神"。认为轻声细语地耐心对待病患,发扬爱心和人道主义关怀是一种资产阶级的虚伪理论和作风,是不符合无产阶级原则的。那时,阶级和阶级斗争的思想太深入人心了。 後来,不幸,在"沙司"流行那年,我正回国度一段长假。我的胆囊炎复发,不敢去大医院治疗,怕把我扣留住院,只好就近在附近一家中医院吊了一段时间瓶子输液。天天排队等候,然後就在一张破座位上自己躺下等着那药液慢慢滴完,呼叫护士拔起针头走人。没有人来温和地问候一句,更无人关注我的安全。草草控制了病痛,我便缩进家门,不敢再去医院。 "沙司"传染高峰一过,我马上忐忑不安地逃回了新西兰的但尼丁。 那时我已年近七十,疾病渐多。在但尼丁我发现了家族遗传的高血压病,第一次接触和享受到新西兰医疗制度的优越和医护精神的崇高。後来,又带着一个多病之躯来到奥克兰定居。早在2005年,奥克兰东区的家庭医生何医生,以我和她母亲相似的病情,就诊断出我得了老年性抑郁症,给予我同情和关怀,给我开出药方,让我长期服用,同时也鼓励我运用自身的努力和能量去战胜和减轻抑郁症状;以後我转辗搬到中区的Grey Lynn区居住,不得不换选就近的家庭医生。Malysia籍的小黄医生为人温良仁厚耐心,有一次,我从中国探亲回纽,得了一场为时不短的水土性肠炎,我去看小黄医生,他竟不嫌脏污,用带了乳胶手套的手探进我的肛门检查有无异物作怪,使我十分感动抱愧。可惜因为他不会说中文,某些护士又不能尽责翻译,令我不得不另换到稍远的梁医生那里。梁医生是一位来自香港毕业於新西兰的Otago大学的年轻医生,追溯起来,他还是我女婿的同门校友。他不但讲一口相当清楚的中国国语,而且有一副青春健康的身材,脸上经常挂着和善的笑容,诊病耐心而负责。2011年的秋天,我自觉右乳有一肿块,经他检查,又幸赖他及时为我联系了奥克兰市立医院和几个私人诊所和医生,确诊为乳腺原位癌,又及时地在奥克兰医院做了局部性手术,解除了乳癌的威胁。我真诚地感谢梁医生和他的护士们对我的热诚关怀。在乳癌治疗期间,我还得到了奥克兰各级医务人员以及许多的无名英雄一志愿工作者的无私关爱。还来不及表达我对这些白衣天使和不穿白衣的人间天使们的感谢,我又在2012年10月发现左肾藏着一个潜伏的"余责成",不得不在2013年2月进行一次肾癌切除手术,再一次深度领略到新西兰医务人员的高尚精神和道德情怀! 不料,事不过三,未及半年,我疾病连连,不是血压不稳,就是反覆感冒,弄得身体日益衰弱。 中秋前夕,我突发高烧,全身寒战疼痛,躺进被窝缩成一团,就像经历了一场"酷刑"。正赶上中秋佳节和周末,我不想麻烦急诊医生和任何亲朋,自己忍着,吃药喝水禁食静卧,直到新的周一,一大早我就去附近诊所去看我的家庭医生。那是因为我肾癌手术後一位医务局的探访医生的建议,我不得不换到离我家更近的附近诊所,那里刚好新来了一位会说中文的医生。我初次去见这位年轻漂亮的也是来自香港和Otago大学的女医生Dr.Ng,她怕我力弱不能上楼,特地和楼下一位医生商量,临时借她的诊室为我看病,我很为她的热忱慈善的医风和医德感动,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这次,我带着沉重衰弱的病体前去麻烦她,深感不安。但是她看到我苍白无神的面容,得知我的病情後,十分重视和关怀,为我反覆听心脏肺部呼吸,量热度,号脉搏,又细致地问我这几天病情的细节和进程。预感到我的病情不轻。就让我留下了我在澳洲工作的女儿email地址,并安排我做心电图和血液化验。几乎花去了近两小时的时间,她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看了心电图报告後,又和专业护士研究我的心电图,认为我的心脏情况也不乐观。最後,告诉我说,我得的是肺炎,必要时就需住院治疗。我考虑到我身边无人为我沟通语言障碍,表示还是先吃她开的药,自己回家静静观察一两天再说。她也同意。并直接从诊室取药给我,免得我多走路,去药房买药。又问我:你自己能回家吗?我说我家离这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她才放心继续忙碌接待照顾别的病人,临离开时,告诉我在家等她电话,通知我血液化验结果,和下一步的措施。我怀着感动和安慰喘喘吁吁地徐步回到了家,马上吃药喝水静卧。 时近傍晚6点,我听到电话铃响,Dr.Ng温和地告诉我血液化验没问题,但还很担心我的心脏,又详细地问我这半天的情况如何,觉得好些还是不好,我如实地告诉她我的咳嗽痰喘,愈近傍晚就比早晨显重,但自感没有危险,可以不住院。她似乎略为放心了,但一再叮嘱我,星期三一早9点必须再去找她复诊;一定不要忘了按时吃药,多喝水...等等,就像我的女儿那样的叮咛再三,关怀备至!放下电话时,时间已远远超过了她下班的钟点。我不知怎样感激她才好,眼前又闪烁着她那双睫毛很长的美丽的大眼睛和炽热关爱的温暖表情。这是我在新西兰又一次幸遇到的慈悲负责的好家庭医生!谢谢你,谢谢所有关爱过我的新西兰医生!你们是西医之父希腊医圣希波克拉底和巴尔扎克笔下的法国平民救星皮安训医生的优秀传人,是上帝派到人间的真正白衣天使和病患之心! 我赞美你们,尊敬你们,更祝福你们获得上帝和众神的更多的爱和护佑,让你们更健强更快乐更慈爱地多为患众奉献你们的爱心和力量!让希伯克拉底的崇高精神在新西兰大地发扬光大普照人间!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