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嘉: 你好!上月去了奥克兰,正逢倩怡回国,因此就住她那栋别墅了。房子前後都是花园,很宽敞。隔壁邻居是两位年过花甲的白人夫妇,很和善,每早遇到都会隔着篱笆问候我们。开始的一周我还没觉得怎样,直到一日,我伸长了脖子看过去,敢情这邻家的花园被这老两口儿修剪得美人儿一般,低头一看自己的脚底下,虽然也是绿草青青,比起人家的草坪,就像早晨没梳过头的疯丫头。於是忙放下手中的笔,翻出了储藏室里的割草机,大干一番。後来才发现,要想让这花园变身白富美,我至少得先当上半个月的村妞。几天干下来,虽然辛苦,可现在回想起那些日子的劳作,还真有些留恋与不舍的感觉呢。由此想到孩子们是不是也该放到农村去享受一下农家生活呢?说干就干,这次放假回江苏老家,我就把农活交给了琳达和回国度假的安妮,两个孩子从早到晚在田地间穿行,劳动不但让她们感到了实实在在的辛苦,也让她们深刻体会到什麽是真正的舒适。 农村真是个好地方,这是一直以来我们这些长时间地坐在房间里的城市人不能想像的。早晨五点,天已是大亮,打开门,就可享受到一个完美的乡村的早晨:所有的草木都挂着露水,被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上放出的光照得晶莹剔透,湿润清新的芦苇香气与树上白头翁和其它众鸟的合唱,洗着我们的困倦。不远处,稻田被晨雾笼住,两个老农的剪影告诉我们其实我们起得已经很晚了。这是城市生活不能给孩子们的感受,我们在田间的土路上欢快地晨练。 包括我这个成人在内,我们不知道那边田间的农民在干什麽,而周围的寂静似乎让我们意识到,早晨五点钟起床跑步,在农村是多麽愚蠢可笑的举动。在这里,人们会攒足了力气劳作,哪里会这样傻气地乱跑。 早饭後,已是艳阳高照,孩子们被我带到了芋头地里除草。她们往日对父母的“下床气”这时完全变成了对大太阳的怨气,我暗自发笑:没有比劳动更有效的良药了,这样地艰苦做工,恐怕一百个青春期也难是对手。果然,几天的劳动下来,孩子们最初的烦躁平息了;平日的小脾气也像是地里的杂草一样,被连根带茎地拔掉了。我这才如梦方醒:看来繁重的劳动不会气着她们,反倒是平日的“伺候不周”会招她们大发雷霆。没有这样的经历,学校、书房永远不会让孩子们晓得这里才是生活的根本。有了这样的体验,她们才会感觉到,面前温热的稻米盛载了多少辛勤带来的惬意。 农民若是放下手中的镰刀,坐下来,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讨论人生哲学而非谷物的价格上,这样的举动一定会让你联想起我们在田间跑步的洋相。然而,对於城市的孩子,乃至我们这些五谷不分的成人,坐在田埂上追究些我们平时连自己都难确信的人生道理,这样看似荒谬的举动,实际上却也可归为一种久违的真诚。为什麽不呢?这样的生活让我们理解了很多我们过往不能理解的东西,体会到我们不曾经历的感受。比如农民为什麽会有他们固有的穿戴和做派;为什麽劳作後的片刻休憩会比我们平日在席梦思上长长的午睡要舒服很多。 有了对艰苦生活的体会,我想,父母平日和孩子间你来我往的那些说不完的官司似乎能被省去很多:和烈日下的农活相比,洗袜子、叠被子,哪件事还值得在她们的作文里讴歌炫耀呢? 再叙! 姐姐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