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数据显示,相比於发达国家的经济反弹,主要新兴经济体的经济增长却在放缓。对此,各个新兴经济体都着手刺激增长,而俄罗斯的一项应对措施颇为讽刺——通过释放在押经济犯,增加经济活力。 俄罗斯经济表现糟糕 自2012年开始,全球经济经历了一次“不同以往”的转向,各个新兴经济体告别了之前强劲的增长,中国、巴西和南非等国经济一并放缓。来自全球最大对冲基金桥水联合基金(Bridgewater Associates LP)的最新预测显示,包括日本、美国、欧洲在内的发达经济体对全球经济增长贡献已经超过了中国、巴西、印度等新兴经济体。 而这其中,俄罗斯的表现分外糟糕,数据显示俄罗斯今年第一、二季度的GDP增长率仅为1.6%和1.2%,远低於之前数年平均7%左右的增长。 从数字看,俄罗斯的经济的确需要帮助。在年初,俄罗斯总统助理纳比乌林娜在论坛上表示,俄罗斯经济增速若想保持5%以上增长就必须大力改善国内投资环境。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从今年7月4日起,俄罗斯开始实施为期6个月的经济特赦。这是俄罗斯第一次经济特赦,旨在提升商业环境,吸引更多的投资。特赦对象是经济活动中第一次被判刑的罪犯、嫌犯或被告,涉及俄刑法和民法中与企业活动相关的27项罪名。 “考虑到俄罗斯的国情,这种做法是可以理解的”,普京手下负责企业家权利申诉的专员鲍里斯·蒂托夫(Boris Titov)说。而对此方案,《纽约时报》的评论则是:“即使考虑到全球经济衰退的各种情况,这也是一种十分不同寻常的刺激方案。” 普京“自打耳光” “特赦经济犯刺激经济”的不寻常不仅仅是因为在各国少见,更是因为普京对待经济犯的过往态度。在2000年普京第一次上台後,一度对经济寡头们非常强硬,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使寡头们远离权力中心,决心把“寡头作为一个阶级清除掉”。他清理了寡头控制的媒体王国,夺回舆论阵地;接着又以法律手段打击不听话的寡头,2000年还开始对“不听招呼”的寡头的经济活动进行刑事调查,先後迫使古辛斯基、别列佐夫斯基流亡国外;2003年10月,尤科斯石油公司总裁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投入监狱。叶利钦时代的“寡头政治”被普京正式终结。 据统计,目前有超过11万人因俄罗斯所谓的“经济犯罪”正在服刑,另外还有2500人因同类罪名在等待审判,而该国从事自由职业和拥有中小企业的人口总共只有300万。即便是为普京工作的,负责企业家权利申诉的专员鲍里斯·季托夫也表示,在“特定案件”中的犯罪指控,成为了“夺取财富”的一种手段。很多情况下,“受害人没有出现,他们却受到法律制裁”。 并且在季托夫看来,虽然“已经展开了经济领域犯罪立法更加人性化的工作,税法得到修订,鼓励商业的措施更加透明”,但过去十几年俄罗斯商人们的处境并没有改善。 正如前文提到,在如今俄罗斯经济疲软的情况下,普京这次总统任期所遇到的困难是空前的。“普京现在面对经济、政治上的重大选择。如果不大赦经济犯,那麽投资人也没有心情在俄罗斯进行深入投资。”俄罗斯国立高等经济研究大学卡港诺夫教授如是说。 虽然改善俄罗斯的投资环境是普京的竞选目标(在世界银行“经商环境”排名里,俄罗斯徘徊在110名开外),也是此轮俄罗斯经济形势所迫。但对於这个由他主导的特赦,他也在不断的削减范围,欺诈、挪用和造成财产损失,是过去俄罗斯经常用来对付商人们的“大棒”。但在此次特赦中,这些罪名大多不包括在内。而且特赦将还只适用於那些第一次被判有罪的人,这也就排除了“曾两次被判有罪”的霍多尔科夫斯基。 普京任内的新“寡头” 从前面的例子看来,普京似乎十分反感“经济犯”。穷其任期都在与经济犯斗智斗勇,即便特赦也显得不十分“情愿”。不过这种态度仅限於“不听话”的那部分企业人士,实际上,对於很多亿万富翁,普京不但没有“大棒相向”,还交往甚密。 如今的俄罗斯首富季姆琴科(丹麦国籍,居住在瑞士),掌控着俄罗斯三分之一石油产品的出口。根据英国《金融时报》的报道,曾经做过克格勃的季姆琴科曾与普京一同在一家柔道俱乐部练习柔道,其与普京的关系在那时就已经打下基础。而俄罗斯铝业(Rusal)的掌门人奥列格·德里帕斯卡(Oleg Deripaska)也类似。他有名言:“与权力机构合作是任何大生意的必由之路,特别是在俄罗斯。”2001年2月,德里帕斯卡迎娶了叶利钦的外孙女尤马舍娃,成为叶利钦的外孙女婿。普京也对德里帕斯卡在俄罗斯经济中的地位给予了肯定,还曾在私人别墅里听取他的投资计划。 2008年,普京第二个总统任期结束时,美国《福布斯》杂志公布的全球富豪排行榜上,当时俄罗斯以87名亿万富翁超过德国成为世界亿万富翁第二多的国家,这87名亿万富翁的资产总值高达4714亿美元,约占俄2007年国内生产总值的35%。可见,和过去相比,寡头富豪依然是俄罗斯经济的主要力量,而且更加富裕。只不过他们以不同的方式和权力合作,共同统治着俄罗斯经济。 清肃和扶持的反覆之中 暴露出了俄罗斯的真正问题 普京总统和总理任内,俄罗斯1/4的关税收入和三成外汇收入都来自石油产业。而在高油价的推动下,普京的“肃清”行动似乎并不会对国家经济造成什麽影响。 《华尔街日报》和美国智库传统基金会发布的年度经济自由度指数还显示,2010年俄罗斯在178个国家中名列143,属於“经济不自由”国家。俄罗斯的排名在欧洲排倒数第二,甚至落後於老挝,叙利亚和毛里塔尼亚等国。俄罗斯的经济自由度与普京上台时的2000年相比并无太大进步。 有两个例子可以说明俄罗斯经济是如何不自由的。一是,2008年,在没有任何司法或行政调查得出结论前,仅仅因为普京几句批评,就使俄钢铁巨头梅切尔市值跌去60亿美元。二是,普京一贯不满只从俄罗斯赚钱却不为俄出力的富豪,而阿塞拜疆商人伊兹马伊洛夫在莫斯科打拼多年後成为富豪大佬,他却在2009年把在俄罗斯赚来的钱拿到土耳其开了一家酒店,极尽奢华之能事。於是普京一怒之下就以存在走私和卫生违规为由查封了伊兹马伊洛夫手中主要的“摇钱树”——切尔基佐夫市场,连带数万华商损失惨重,“有人跳楼,有人自杀,很多人倾家当产”。 一家企业和一个商人的命运都取决於官员的脸色,这无论如何是极不正常的。连普京的搭档梅德韦杰夫都在抱怨“不要让我们的企业家晚上睡不好觉了”。 这些问题在高增长下似乎无关紧要,增长一旦退去,就会集中爆发。 在“合作为王”、私有产权得不到保障的环境下,不少俄罗斯的精英阶层也开始用脚投票,逃离俄罗斯。一项勒瓦达中心(Levada Centre)主持的民意测验显示,在2012年,俄成年人口中22%有意永远离开自己的祖国,其中大多数人是企业家或学生。这一数字比四年前的7%高出三倍多,达到苏联解体後的峰值——即使那时也只有18%的人口有意离境。另外,根据俄罗斯科技部提供的数据显示,在普京主政的过去10年中,约有1.6万名俄罗斯科学家获得了永久性国外工作合同,离开了俄罗斯。 值得中国警惕的问题 类似俄罗斯,中国的经济增长也在放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中国今年增长率预估至7.75%。虽然仍是一个不错的数据,但中国经济在进行调整,增长放缓已是定论。 同样,政府对经济的介入在中国也同样存在。过去的七、八年,政府在经济活动中的重要性越发明显。财政收入在GDP中的比重从2006年的18.3%增加到2011年的22%。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总产值、资产总额占全部规模以上企业的比重分别达到26.7%和43.7%。 此外,国内对私有产权的保护也不到位。8月13日,在“曾成杰案分析—中国民间金融与企业家生存环境研讨会”上,万科董事长王石就反思到:“企业家不能避免引火烧身,沉默、躲是躲不过去的。” 不论是从中国与全球化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2)》还是2012年8月发布的《2012胡润财富报告》等报告来看,中国新一轮的移民潮已到来,且主力是由新富阶层和知识精英组成。中国社科院2010年《全球政治与安全》报告则称,“中国正在成为世界上最大移民输出国,目前约有4500万华人散居世界各地,流失的精英数量居世界首位。” 虽然普京对经济犯先整肃後特赦的举动像是“自打耳光”。但在表象下,俄罗斯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过深和私有产权保护薄弱等致使俄罗斯经济缺乏活力的真问题却值得我们思考。 至今仍在狱中服刑的前俄罗斯首富霍多尔科夫斯基 曾经做过克格勃的新首富季姆琴科曾与普京一同在一家柔道俱乐部练习柔道 俄罗斯经济严重依赖原油出口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