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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学後，父亲曾唠叨过一次，如果能找到南宁的亲戚，或许我可以有个去处，不至於有孤单无助的感觉。後来，我利用父亲柜底保存了几十年的一封家信以及口述的一些蛛丝马迹的细节，在当地民政局、居委会等部门的协助下，几经波折，终於，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先後陆陆续续地找回了叔伯婶母、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等。他们的居住地遍布各省市，广西区，广东省，海南岛，甚至港澳台等地。 提到这群年龄相仿的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们，就不得不先说一下我这个亦师亦友的表姐。 1979年底，我首先找到了居住在广西玉林地区的表姑丈一家，随後在表姑丈的指引下，我认识了表姨丈的大女儿----雄表姐。她是南宁人，当时在桂林市广西师范学院体育系攻读排球专业。她长得高瘦，留着一头长发，外形极像林黛玉，只是没那麽弱不禁风。此後，我经常在寒暑假跑到桂林和她游山玩水，一起的还有她的死党姐娥。她们其实比我仅大两岁，却时时处处以大姐姐自居。她们教会我很多男孩子应该做的事情，更在她们身上，我学会了很多人情世故。 毫不夸张，雄表姐长的漂亮极了，就算在花团锦簇的郊外也能惹人注目，如果“摆放”在当下，绝不逊色於哪些红妆艳抹的大明星。雄表姐读书如何，我不大清楚，但却知道她是一朵校花，让那些蝴蝶般的男生们为之追逐，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每次与她并肩散步在校园的小道，总会惹来不少的妒忌眼光，让我的面子陪增光彩，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世界总是阴差阳错，几个校草级人物要身材有身材要学识有学识，大美人却通通不屑一顾，偏偏爱上了一个军人。那军人虽然也很威风倜傥，可在我眼里总不及那些风度翩翩的儒雅书生，那时候，大学生可是最吃香的。话说他们相识在一趟奔跑在田野间的列车上，军人从湖南的家里赶往驻紮在广西的部队，表姐则放寒假正从学校归心似箭地返回家乡。美女与军人刚好坐在同一个卡位，面对面地靠着窗。开始时，各自凝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绿色田野，随着列车有节奏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对面那朵鲜艳欲滴的牡丹花让军人再也坐立不安，他脑子里开始搜刮着当时最为流行的追女秘笈。而表姐也从对面投来的眼光中预感到，一场轰轰烈烈的童话爱情已经如狂风暴雨般随时袭来。 当火车抵达终点站南宁的时候，他们已经相熟得似乎热恋多年的情人，有说有笑地互相搀扶着走下车厢。在车站外告别时，我表姐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加上微风吹拂的一头长飘的柔发，让军人魂不守舍、依依难别，差点儿立马当个逃兵“随风而去”。 此後，你一封我一封的来信几乎成了他们每天必修的课程，就如我们现在每天追看不厌的电视连续剧。有时候，军人还会很浪漫地突然出现在校园内，如站岗放哨一样“岿然不动”地站在女生宿舍前等待下课归来的美人，每次都让雄表姐喜溢眉梢，乐极而泣。 恋人之间难免总有磕磕碰碰的，他们也不例外。毕业前半年的一天，他们又如约相会在列车上，虽然一个回家一个离家，但他们都不期盼火车太快到站，他们希望这趟列车一直开下去，直到黑发变白头。可是，这次他们为军人复员後的去向问题产生了分歧和忧虑，并有了小小的争执，让温馨浪漫的车厢夹杂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火车抵达终点站之前，军人趁着表姐幽怨地望着窗外，拿出纸和圆珠笔匆匆写了几行字，然後塞进一个信封里。抵站後，他们一前一後地走下车厢，在往常道别的同一地方，军人还是不敢说话，把信封塞到表姐手里，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还在哀怨中的表姐，然後微笑着挥手而去。 直到军人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表姐才回过神来。当她打开信一看，愣了几秒，强忍了很久的眼泪终於夺眶而出。看着白纸上几行红色字体，她已经泣不成声。 红色字体写着：雄，我决定放弃复员进城工作的机会，自愿要求到边防特种兵团继续服役。这一去可能又要好几年，你能等我吗?我想我能，因为我依然爱着你。志诚。 在我表姐生活的地区，恋人之间有一种流传已久的习俗，当他们因为种种各自的原因又不能直接提出分手时，他们便用红色笔写上一封信给对方暗示分手的无奈，而内容是否华丽或缠绵已不重要。就正如当下，当情人跟你说“你真的很好，很优秀，但是……”的时候，你们的缘分已经过去了。 此後，表姐没有勇气拆读军人的来信，直接一把火烧掉了。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