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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上午十点，监狱完成了对我的观察。狱警对我说现在把你从保护仓送回E仓。我在狱警办公室门前等候时，有二十多名囚犯从大走廊中经过，看见我站在这里，都竖起大拇指表示对我的支持，我像电影明星似地向他们招手致意。很快保护仓的狱警就办好了我转入E仓的手续。然後带我进电梯来到四楼，送我到E仓的狱警办公室，E仓的狱警跟我都很熟悉。一个黑人狱警说：“薛，你的牢房，我们还给你留着呢，你继续在十四号房，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啦。”我在打印出来的表格上签字，另一位黑人狱警带我来到E仓。 走进E仓大厅的铁门，我高举双手向大家致意，很多华人、越南人和平时在一起玩台球的当地人都围了上来。“我们都以为你能赢呢。”“主要是你太出名了，不然真有赢的希望。”“媒体这麽一报道，能赢的官司也得输。”“这两天被送进保护仓了吧，辛苦啦。”“听说你跟狱警吵了起来，是不是真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起来，没完没了的，我也不知道回答谁的问题是好了，我说：“对不起，我要去房间整理一下，回头再聊。”说完径直走回十四号牢房。 走进阔别了三天的牢房，发现我的私人物品都被整理在一起，有些东西已经不见了，我最关心的是我的英汉双解字典，翻开纸箱一看还在，我所有的画作也在，少一些小食品是无所谓的事。这时跟我比较投缘的一个越南人来到我的牢房，把我的一些吃饭的用具拿过来说：“这些我都替你保管着呢。”我非常感谢他的好心。不然丢失了再找就困难多了，有些塑料小盆，筷子之类的东西，都是以前家庭日朋友带进来的。 整理完自己的私人物品，我发现洗澡的浴巾不知去向了。睡觉的枕头也不见了踪迹。越南人狱友很热心把他多余的浴巾送给我，又逐个牢房去查看谁的枕头多，不一会就帮我要来一个枕头，然後喊来新进来的囚犯帮助我把牢房打扫乾净，我十分感谢越南狱友对我的帮助。 两天的保护仓生活让我再一次领会了新西兰监狱黑暗的一面。本来没有想自杀的囚犯，被关进保护仓都会产生自杀的冲动。就像是精神病院，正常的人被关进精神病院，时间久了也会变成精神病患者。 次日上午，我正在和几个华人在大厅的餐桌上打扑克。昨天的两名黑人狱警来到我身旁说：“薛，对不起，我们头让你搬去二十二号牢房。”另一个狱警说：“我们头说了，如果你不去就让你去保护仓。”我心想这是怎麽回事呢?他们的头就是那个高个子两道杠狱警，肯定是他在对我进行报复。以前有一次他检查我的牢房，让我把挂在墙上的画拿下来，我和他顶撞过两句，他趁这个机会来进行报复。我只得服从。现在我是他们手中的泥，想怎麽捏就怎麽捏。我顺从地说：“好，我马上就搬。” 大家听狱警说让我搬到楼上双人房，都感到有些奇怪，几个华人囚犯帮我搬电视的搬电视，搬行李的搬行李，搬纸箱的搬纸箱，我自己只拿了我的饭盒和一些书籍，一会儿功夫就搬到了二十一号牢房。 二十一号牢房，原来是两个华人居住，一个华人早上上庭去了，只有小瘦子华人在。小瘦子华人，我们平时总在一起下棋，大家彼此都很照顾，本来他住下铺，看我来啦。特意把下铺让给我住，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上铺。我在E仓是打鼾出了名的。我对小瘦子华人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啦，这下你可要听我的呼噜声了。”“没关系，你搬来了，我们俩晚上还可以下棋呀，你要输了好给我按摩呀!” 我说：“没问题，要是你输了，我不也享受同等的待遇吗?”“那是，那是，不过你那臭棋不是我的对手。”“谁说的，我平时怕你不跟我玩，特意让着你。”“别吹了，要不是新西兰牛肉多，敢情这里牛都让你给吹死了。”我边收拾床铺边和这位瘦子华人闲侃，收拾完後又下到楼下大厅继续打牌。什麽事情都是这样，小不忍则乱大谋，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能咽下这口气，一切烦恼都抛之脑後。 这个高个子两道杠狱警，满以为我不会这麽容易就由楼下单人牢房搬到楼上两人牢房，如果我一发脾气，他就可以把我送去保护仓，好报我当初顶撞他的仇，可是我偏不上你的当，我像没事一样就搬上去了，该干什麽还干什麽。这个狱警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下午让一道杠狱警再让我搬到二十号牢房，而二十号牢房的那个人搬到了我原来的十四号牢房。我按照他的旨意办了，看他还说什麽，他再没有什麽话可说了。如果说是怕我在十四号担心我不安全，有自杀的可能，那麽从二十一号再给我换到二十号又是为什麽，这不是公报私仇是什麽?看这个狱警挺高的个子，这心眼比针头还小。顶撞他的事发生在半年前，这麽长时间都过去了，他还是耿耿於怀。 晚上，一个当地青年分配到二十号牢房，和我同住在一起，还跟他聊几句英文单词，虽然我的英文不好，但常用的英文还能对付几句。原来在十四号牢房，锁门之後就一个人，连说话的都没有，这两人一个牢房，还能说几句，这坏事又变成了好事，而且十四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最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不知道是什麽原因ACRP监狱E仓的手纸紧张起来，以前只要到狱警办公室向任何一个狱警说要手纸，他们就会马上拿给你，这一个时间在向狱警要手纸，回答都是等一下，或者明天给你，等你第二天再要却还是一样的回答，後来变成只有两道杠狱警才有权发手纸。有一次这个高个子道杠发手纸，很多囚犯都跑去要了一卷回来，我一看是他发手纸，本来不想过去要，可是房间的手纸已经没有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朝他走去，还没到他身前，他一看我过来了，马上就说不发了，都回去吧。结果影响了我前边几个囚犯也没领到手纸，可是一位和他不错的囚犯，没走到他身旁，他就老远地把一卷手纸扔给他，我眼看着手纸从我头上飞过落在那个囚犯手里，我无可奈何地走回大厅。真不晓得是个别狱警有意刁难囚犯，还是监狱发生了其他事情。每个囚犯每年五万元纽币的支出都用到哪里去了，连囚犯上厕所的手纸都供不应求。 在ACRP监狱每天早上狱警都要进行一次查房，查房的时候每个囚犯都需要站在自己的牢房门前，楼上楼下两名狱警挨个房间观看，哪个房间有多出的囚服、毯子都会被他们搜去，扔到楼下，或者有碗、多余的剃须刀都会被收了去。下面大厅站着两道杠，每次查房结束，两道杠还要训话，这也是他表现的机会，遇着有责任心的两道杠，他讲完话会让英文好的华人囚犯翻译给其他华人，遇到责任心差的两道杠，他只管自己说，你听不懂他不管，有的还喜欢说脏话。两道杠狱警讲话後，有的囚犯会向他提一些问题，请他予以解答。有一次，一个囚犯向高个子两道杠狱警提出他没有手纸怎麽办，这个狱警竟说你可用手擦，那个囚犯笑了笑再不敢问下去。真是良心让狗吃了，你自己怎麽不用手擦?这样素质的人，还能混上两道杠，真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呀。 (待续，本连载逢周二、四、五、六刊出). 本连载之内容仅属作者个人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 连载内容略有删节。为尊重个人隐私，部份人名为化名。 薛乃印纪实体故事《我不是凶手》现已出版，在以下地点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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