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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们最通常的娱乐就是游泳、打乒乓球和羽毛球，有时候也会一起练习书法和画画。阿赞写得一手好书法，是从他父亲那儿继承过来的。如果他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我们相信在几十年後的今天，他可能已经成为了书法界的一代宗师了。 在学习上，我们“四人帮”的成员各有长处。永华化学了得，阿赞文采飞扬，锦辉数学拔尖;我呢，除了体育极糟糕之外，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样样平均稳妥，又不出类拔萃。正因如此，我从不引起同学的嫉妒，也不至於成为老师的培养对象。 童年时的梦想早已经灰飞烟灭，我不再好高骛远地去做当演员的白日梦。即使初中二年级时被学校宣传队选中担任舞蹈演员和二胡手，我也没有表现出兴奋之意。而且，不知何故，我没有在宣传队里坚持下来，当了逃兵。 那时候，我开始徘徊在当作家还是作画家的理想之间，当然我是稍稍倾向於前者的。不过，我似乎没有写作的天赋，每次参加学校乃至全市的作文比赛，我都名落孙山。说也奇怪，没怎麽用功，我的数学却异常的好，还曾经多次获得过数学比赛的优异奖。可惜，我从小没有想过当数学家。 每当我学习上遇到困难或者不开心的时候，永华总会陪伴在我的左右，与我一起共同度过。他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男孩，平时话不多，但当朋友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他会化身变成心理辅导员。他把你拉到一边，然後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地向你灌输一堆大道理，直到你不胜其烦。他发觉言语无法排解你的烦恼，於是索性把你拉去打一场羽毛球，让你出一身臭汗，把你搞的筋疲力尽。 读小学的时候，我还常常有一种孤独感。但是，自从上中学认识了永华，我就好像找到了知音，开心与不开心都有他与我分享。而且，永华是和我一起从初中升上高中的，初中的三年和他同桌了三年，想不到升上高中之後我们居然还是同桌。 在大庭广众之下，永华是一个绝对沉默寡言的人，这可能与他的家庭背景有莫大的关系。他爷爷奶奶以及叔父们都生活在澳门，只有他父母和他三兄弟留在了广西梧州。童年时，正因为他有这种海外关系，同学们都自觉地疏远他，就连他家的邻居们都像防坏人一样地防着他们，觉得他们是地地道道的里通外国的阶级敌人。 但随着中国改革开放，海外关系越来越吃香，他们家突然就冒出了很多不知来历的亲戚，经常有人登门拜访，门槛都被踩平了。高中毕业前，他父母移居澳门的申请被批了下来。不过，按当时的移民政策，父母只能带一个成年的孩子一起移民，永华把这个名额让给了他的二弟。他说，他身体残缺，出去也难以找到工作，还是留在中国参加高考，争取考上大学。 可惜，事与愿违，永华没能应届进入大学深造。他本来考上了大学录取分数线的，但居然没有一所学院愿意录取他，就因为他的小儿麻痹後遗症。中学校长和班主任曾经不遗余力地为他游说和推荐，甚至上访市教育局为他鸣不平，最後还是“回天无术”。一个只因身体上有点小小“残缺”的青年，就这样被断送了大好的前程。 高考，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无论是考上的还是落榜的。高考，让不少的“丑小鸭”飞上了枝头，用我们家乡话来说就是“山沟沟飞出了金凤凰”。而同时，高考，也让很多人的梦想在顷刻间化为了“泡影”。 在他送我上大学的码头上，他跟我说，他明年会继续报考，直到被大学录取为止。我佩服他敢於向命运挑战的勇气，我相信他一定能实现他的愿望。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二年，他终於以出色的高考成绩被广西医学院录取，攻读医科，成就了他治病救人的梦想。 让我感动不已的是，在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十月，他居然还记得我的生日，特意给我寄来一张生日贺卡。他的一句简单而又永恒不变的“生日快乐”让我深切地感受到来自朋友的关怀和祝福。原来被朋友重视也是一种幸福和满足。 大学毕业後，我们各自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岗位。他先是被分配回家乡梧州工作，後来辞职去了珠海，然後再移居澳门，但我们的联系一直没有中断。1995年6月下旬，我移民新西兰的时候，他特地从珠海赶回来送我。在轮船离开码头的刹那间，他突然往我口袋里塞了一个信封。落霞映照的码头上，他向我不停地挥着手，大声地说：“别忘了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轮船徐徐地离开了码头，山城梧州渐渐隐没在华灯初上的夜色中，但乡情却长留心底。 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叠两千元的港币。我鼻子一酸，忍不住热泪盈眶…… (责任编辑：新西兰 XinXiL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