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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原创小说:《圆缘》(中)

时间:2015-12-18 00:00来源:新西兰 先驱报 作者:New Zealand 点击: N

  三
  画展的地点选在了滨海艺术中心,但是她没有透露组委会给她安排的酒店的任何信息,她打算再一次听从命运的安排。
  她、他约好在开幕酒会上见面,不要用任何通讯方式,不要有任何约定,一切凭借30年前的记忆,那刻骨铭心的影像。
  她前一晚到达酒店,点了宵夜和红酒到房间,燃上薰衣草的香薰,将室温调到25度,换上银灰色的丝绸睡衣,让自己放松到极致,一切都为明天有一个完美的精神状态。
  早上醒来彷彿忘记了自己的方位,这一夜很安稳,久违的无梦之夜。拉开厚厚的窗帘,只留下窗纱,让阳光柔和地洒在地上,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白色棉质的方垫放在阳光里,褪去睡衣,只在胯骨上松松地系了一方丝巾,简单活动了腰、颈和四肢,便面朝阳光落座在方垫上。半个小时、简单的几个瑜伽动作,数年的坚持,塑造了她挺拔的身段。
  淋浴之后用吹风机的微风档吹着长发,开始想像着下午开幕式的场景,心跳开始加速,停!她命令自己停止想像。
  打开衣柜,取出昨晚掛进去的礼服。礼服是女儿为她设计的黑色长裙,唯一的变化在胸前,两片直角梯形交叉缝制,露出长长的脖子,她不需要项链,只在左边别一朵紫色的玫瑰胸针。
  胸针是她自己的设计,两元店买到的绢制花朵,拿到老街上一个熟知的首饰店,让老板把一颗8毫米的水钻镶嵌在花芯部分,最后在背面装上别针。老板惊艳这样的组合,他说那颗水钻像极了露珠,她笑笑没有作答。
  把礼服放到身上,对着镜子端详,太婉约、太一般的感觉了,虽然是她的一贯风格。
  开幕酒会在下午三点半开始,她提前十分钟来到现场,这也是她的习惯,但今天又非同于以往的画展。环视四周,展厅的墙壁和展板是一种有着金属光泽的白色,通道中间是用淡粉色百合花铺的花径,她暗自庆幸自己在出门前最后时刻的决定。
  她的淡灰色、白色小花及膝小洋装,金属白色的皮鞋,同款设计的小提包,搭配一条淡粉色丝麻披肩,在这样的展厅里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这样的氛围让她很放松。
  开幕式准点开始,主办方没有通常的客套,简短概括了本次画展主题“突破边界”之后,便着重介绍了部分作品,其中也包括她的,大概是构思简洁、手法独特之类的评价。她有些心不在焉,想的是他会不会出现?会怎样出现?因为她、他约好开幕式当天不要用任何通讯方式,不要有任何约定,怕不经意间透露了什么,所以出发前三天就停止了对话。
  十分钟之后大家纷纷散去,要么独自观赏画作,要么三两成群地聊着,曾有过几次谋面的画家凑上来恭维着她的新作,她也礼节性地回应着,但是他依然没有出现。
  独自来到吧台拿起一杯香槟,里面的气泡欢快地跳跃着,她刚刚把杯子送到唇边,突然感觉腰间被一只大手从背后轻轻地揽住,淡淡的、平静的一句:“看你还往哪里跑?”她转过身,不,准确地说是被他一只手揽腰、另一只手搂住肩膀转过身来的。这样的四目对视让他幻想等待了三十年,她、他此刻没有任何语言,彼此只被那温柔的、暖暖的目光包围着。
  他拉起她的手径直走到她的画前,她才意识到他其实一直都在现场。这时她才有机会端详他的样子,原本那傲人的浓密黑发被花白头发取代,有些稀疏,但修剪得体;脸上浅浅的微笑看不到一丝皱纹,垂感很好的灰色西装裤,搭配奶白色丝质衬衣,在那略微发胖的身体上依然算得上挺拔;她审视的目光让他有些侷促,但丝毫没有了年轻时的羞涩。
  “谈谈你的画吧,跟我想像的,或者说是浅意识里期盼的样子不大一样。”她、他虽然30年未曾谋面,但网络间无话不谈已经有五个多月了,所以丝毫没有距离感,但是,在这样的时候她没有办法告诉他,这幅画的呈现对她意味着什么,“当代艺术的抽像作品很难用语言表达,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你觉得呢?”她把问题又巧妙地拋了回去。这时候,组委会的林先生走了过来,通知晚上还有欢迎晚宴,看到她、他拉著手,面带惊讶地问:“这位是?”她把手抽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遇到的老同学,他及时地补充说是30年没见了,听说有这个画展专程来见她的,而且他一直以来是她的粉丝。林先生热情地邀请他晚上的宴会一起来,大家客气了一阵,也就没有推辞。
  她、他其实在这样的时候都没有办法说出对她的画的解读,于是不约而同地、心照不宣地一起观赏其它的作品。他没有再去牵她的手,只是很自然地时而轻揽她的腰,时而又搂住她的肩,不经意间又帮她拉一拉披肩。慢慢走著、轻轻地聊着,那种自然、融洽的气氛彷彿把30年的距离忽略得一干二净。
  已经五点半了,晚宴六点半准时开始,林先生一再强调准时,因为晚上还安排了电影。
  她说还要回酒店房间换衣服,于是他们离开了艺术中心。他说要送她到房间,她没有推辞,四月的新加坡雨是说来就到的,他在突然下来的雨滴中再一次拉住她的手加快了脚步。
  步入电梯她按下九层,他暗暗窃喜,电梯里只有她、他两个人,他轻轻地把她揽入怀中,她浅浅地笑著、深情地望著他,没有语言,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平静。来到房间门前,她一边拿出门卡一边说:“你六点十五分来接我,我们一起去宴会厅吧,”他的心激动得都快跳出来了,但还是不动声色地一边答应一边叮嘱她稍事休息,一会儿见。她的房间门刚刚关上,他几乎同时、原地跳了起来,他的心里丝毫不打折扣地感谢命运的安排,他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他也是前一晚到达的酒店,早在知道了四月份的行程之初,他就想办法打听到了画展组委会要安排的酒店,对于天蝎座的他来讲易如反掌。所以预订房间时特别要求同画展的参加人员住在同一楼层。
  六点十五分他准时敲她的门,门开了,他呆呆地看著她说不出话来,她化了淡妆,头发也看似不经意地挽在脑后,一袭黑色长裙简约没有任何修饰,胸前的那个玫瑰胸针是那么的夺目,“怎么?以为敲错门了?”她偷偷地笑他,他被惊醒似地说:“如果今天下午在画展上你这样出现,我还真是不确定能不能认出你来,”她转身把门关上,顺手挽住了他,边走边说:“所以,我才穿了'背影'那件衣服呀”,他深情款款地吻了她的额头。
  她、他在网络间对话以来,他一再要她发照片,而她不想以她那岁月不留痕的容颜去惊呆他,所以一直发各种背影给他,他最喜欢的一张正是她穿着开幕式上的那件灰色小洋装,站在一幅作品前拍的。
  晚宴不到八点就结束了,林先生急匆匆地过来说正在帮他再找一张电影票,她借口要去看朋友,就不去看电影了,林先生笑着连连说“理解、理解,如果白天没讲你们是同学,我还会误认为你们是兄妹或是表兄妹,(他其实言外之意是:以为是男女朋友)你们俩的眼睛和神情很相似呢。”她、他对视一笑,同大家道别后就并肩走出了酒店。
  八点钟大街上依然很热闹,白天的雨没有下透,空气依然闷热,他脱下西装搭在右侧的手臂上,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他的领带颜色跟她的玫瑰胸针简直是一模一样,领带夹上用碎钻石镶嵌的一只小船在路灯下闪闪发光。他用左手牵着她的手,把她挡在人行道的内侧,她很感动他的细心。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彷彿是普通一天晚餐后的散步,一切那么平静、自然。
  她走累了,她、他选了一间路边的酒吧坐了下来,他不喝酒,点了一杯鲜搾椰汁,她没有吃刚才晚餐上的甜点芒果布丁,于是点了爱尔兰咖啡作为餐后甜点,和一个水果盘。
  酒吧并不大,桌椅的分布也很随意,除了不远处的六位年轻人可以看出是游客,其他人很难分辨是旅行者还是当地居民。吧台的左边一架古董级的三角钢琴,演奏者却是打扮前卫的年轻人,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吧---混搭。
  一位小提琴手提著一只装着玫瑰花的篮子放在钢琴上,和着钢琴的伴奏演奏了一曲,曲调很熟悉,只是一下想不起曲名,一曲终了,小提琴手拿起花篮走到客人中间,六位年轻人当中的一个男孩儿为女朋友买了一朵玫瑰,小提琴手悠扬地演奏了他们点的曲目《因为爱情》。
  小提琴手一转身发现了下一个目标,他向她、他的桌子走来,他用英文询问他是否要给太太买花或是点曲子,他还没有回答,她就将话题接了过来,告诉小提琴手她、他不是夫妻,她想点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她让他买了一朵玫瑰,送给演奏钢琴的年轻人。整首小夜曲的演奏过程中,小提琴手的眼睛始终注视著她和他,曲终,大家报以掌声。小提琴手并没有立刻走开,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告诉她、他:“你们的眼睛和表情太相似了,你们既然不是夫妻,那就是兄妹喽?”当她说是三十年没见过面的同学时,小提琴手连着说了好几次“不可思议”。
  离开酒吧,不知是一整天太累,还是那杯爱尔兰咖啡里面的威士忌的作用,今天连续两个人说她、他很像,让她有些恍惚,因为又勾起了她藏在心底很久的疑问,她很想马上回到酒店,泡个热水澡,放松自己,整理一下思绪。
  于是她、他叫了出租车,一路上她头靠着他的肩膀,很安静,几乎没有讲话,他也沉浸在这样温情的氛围里。
  从进入电梯到她的房间门口,他都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她能感觉到他手的温度在升高,她跟他道晚安,他把她拉人怀中,抱得紧紧的,她说:“我们明天还会见的,你昨天一夜没睡,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他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如果不是她刚刚心底萌动的疑问,她肯定舍不得让他如此煎熬,可是,现在她不能,起码今天不行。
  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两分钟,他才无可奈何地松开她,告诉她他的房间就在隔壁,他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她被他的用心感动了,很心疼地拥抱了他,立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来日方长”,她怕自己会在这最后一刻改变主意,用早就握在手中的门卡,开了门,进去并转身立刻关上了,眼泪留在了门的里面。

  四.
  她直接来到浴室,调好水温,开始放洗澡水,泡在加了薰衣草精油的浴缸里,她的思绪一下被带回了四十多年前。
  从记事起,她就经常听到有人说她和妹妹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再后来她听家里人无意间聊往事,也知道了父母结婚6年后才生下她,在那之前妈妈曾经打算抱养她自己姑姑生的小表妹,奶奶觉得辈分不对,不能接受;三十岁时,她跟同学一起玩八字算命,打电话问妈妈自己是什么时辰出生的,答案是:“记不清了”,那时候她自己也做了妈妈,她清楚地记得女儿是早上八点五十三分出生的,她无法理解“记不清了”是怎样做到的;还有她不安于现状,寻求改变,跳跃式思维种种,和家里的其他人是那么地格格不入;但是多年来在家里她永远都是最被宠爱的那个,也许是老大,所有的新衣服都是她的,从小挑食,每次餐桌上总是有她想吃的,但是即便这样,最后她还是没有妹妹们长得高,甚至比妈妈还矮两公分,这在那个时代是极不常见的。青春期时,偶尔和父母闹彆扭,她也曾胡思乱想过种种可能,但是,天性乐天派的她很快就云开雾散了。
  今天被两个人说她、他的眼睛很像,让她突然一下记起了初三年级一次美术课的经历。美术老师讲解脸部五官,用她、他的眼睛举例说明,通常情况下靠眼睛就能分辩出不同的人,但是,如果眼睛太过相似,就要寻找眼睛和其它部分的关系,才能画出不同的人物特征。最让她、他尴尬的是,老师居然让她、他站到讲台前面,分别用两张纸遮住额头和鼻子以下部分,只露出眼睛,同学们起哄一样地大喊“真像双胞胎”,再分别移开上下的纸张,讲解男生和女生在鼻子、嘴巴、额头的不同之处。那次课之后,她、他就经常会被同学开玩笑,她喜欢画画,所以不太介意同学的玩笑,可是他每次都会红著脸追打开玩笑的男生。
  她、他三十年后的遇见,在这微信网络盛行的年代并不稀奇,她、他微信间无话不谈也可理解,但是在异地,一天之内,被两个不曾谋面的陌生人说她、他很像就没有办法被她忽略了,不同的性别,不同的人生经历,这个“像”字从何而来呢?当年美术老师的举例,和童言无忌的“双胞胎”,也应该不只是一般的巧合。
  这一夜,只是在凌晨,她彷彿才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八点钟,她拨了他房间的电话,约好八点半一起去街上的早餐店吃早餐,他在电话中听她的声音有些沉重,就关切地询问,她说:“一会儿早餐时会讲给你听,也许还有事要你帮忙。”
  来到街转角的一家小店,她、他每人点了一份海鲜咖喱面,找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她便把昨晚她的全部回忆讲给他听,一开始他在安慰她,一家人已经五十年了,没有必要再追寻个究竟,当她说起昨天林先生和那位小提琴手说她、他很像,又追问他是否还记得美术老师曾经以她、他的眼睛作为例子,给全班讲解脸部五官,同学们起哄说出的双胞胎,他被惊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这时,她、他点的面送到了,打破了沉寂,她、他开始吃麵,没有说一句话。吃完了,她的主意也打定了,她拿起餐巾纸帮他擦掉嘴角的咖喱汤汁,面带恳求地说:“我是否有理由怀疑我们也许是兄妹?能不能请你一起做一个DNA鉴定?”他再次被这突然的问题惊呆了。
  看着她那恳求的目光,他没有办法说不,但是他实在没有心理准备,寻找、期盼、等待了三十年的她,在与陌生人不经意的谈话中,有可能出现出乎意料的结果。
  又沉默了好久,他才告诉她,昨晚宴会之前他惊呆在她房间门口,是因为她盘起头发打开门的一瞬间,像极了四十年前妈妈在姐姐婚礼时的打扮,那也是妈妈第一次把头发盘起来。
  她、他在网络上搜到了一家可以做DNA检测的机构,打电话约好当天就可以送样本,她、他分别剪了一段头发,填好一整份繁琐的表格将样品附上,工作人员说两天以后来拿结果。
  接下来的两天,她很轻松,他也很快乐跟她一起到处游览,对她更加呵护了,但不免心事重重。
  第三天早上,她、他如约来到检测机构。接待员小姐安排她、他在一间会客室,一位看起来六十几岁的和蔼的老先生拿著一份报告走了进来,寒暄之后,老先生打开报告,四只眼睛在纸上搜索着,两个数字极其突出,99.9%和99%,接下来她、他恍惚间听到老先生解释两个样本的主体应该是一母同胞之类的,然后,习惯性的礼节道谢、告辞。
  走出大楼,他拉起她的手,漫无目的地、快速地在街上走,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敢,谁都没有讲话,也没有眼神的交流。
  走了好长一段路,她累了,也想清楚了,拉拉他抓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抓起他的另一只手说:“带我回去,我要立刻见到妈妈。”


  未完待续,本周六将继续刊登,敬请关注
  本文作者紫凡热爱文学,钟情创作,现居住在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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